/s日pt>从秋末到初冬,时间过得很快。
沈溪每日都在读书中渡过,偶尔跟苏通出去参加一些文会,也都不受人待见,有他院试第二名的光环在,别人总是不自觉地将他树为对手,还有就是他那篇崇尚心学的文章,跟当下主流的格物致知的理学思想有所偏差,引来许多卫道士的敌视。
这一年的冬天,闽西之地相对往年来得暖和,沈溪在年底前帮惠娘做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把彩色插图版《梅》校对完毕,付诸刊印。
书是以苏通的名义来刊印的,苏通并不会得到任何分成,他所能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在成书之前能欣赏到原书原画,而在成书后,会拿到几本免费的书,让他收藏或者是送给朋友。
到冬月底,第一批八百册的《梅》投放市场后,很快就出现了洛阳纸贵的情况。
那些平日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的读书人,纷纷买来观赏,因为书太少,手抄本相继问世,在众士子中传阅,更有甚者会去临摹沈溪所画的彩色插图,就算是临摹得非常拙劣,也为许多人所推崇,毕竟想见到一本原版彩色插图版的《梅》是非常困难的。
沈溪做的是饥饿营销,他没有刻意一次印许多,首先这东西有碍风化,若印得多容易招惹是非,被官府查禁那就呜呼哀哉了。
更重要的是,沈溪知道这次所印的《梅》仅仅是初稿,再加上有彩页,别人想盗版的难度很大,就算手抄本和盗版横行,但一本原版的书是很值得收藏的,沈溪准备相继推出第二版和第三版。除了大大丰富内容之外,他还会增加一些全新的彩色插图,足够再次掀起一段风潮。
在腊月到来之后。沈溪特别把第二版和第三版的册子拿给惠娘看,惠娘几乎是在面红耳赤中听完沈溪对于刊印《梅》一些构想。
在沈溪看来。第一版的成书数量,最多不超过四千本,之后每一版的印数也大致相当,而从第二版开始,书籍主要在汀州府和南京两个地方进行,想赚大钱,就不能局限在汀州府这种小地方,南京比起汀州府繁华许多。若能以《梅》打开南京市场,顺带能在南京推行彩色连环画和年画,会令印刷作坊收益大幅增加。
惠娘把两版书都留了下来,说是要再斟酌一番,但沈溪却知道,惠娘是想“先睹为快”,不过他没有揭破,因为自从二人有过羊牯渡一次“肌肤之亲”后,惠娘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总是有意无意避着他。
沈溪知道惠娘现在心中有旖念。怕“把持不住”,但惠娘看《梅》或许只会让她更加胡思乱想。
很快到了腊月底,又到了一年结算之时。
惠娘把自己名下各个生意最后结算一番。银号是最赚钱的,一年下来她的分红就有五千余两,印刷作坊不似之前两年那么红火,但也有三千四五百两的收益,药铺和药厂加起来有一千六百多两,连新成立的马车行和船行也有四五百两的盈余。
惠娘把钱拿到手,已经不再想如何去扩大经营规模,现在她更在意的是如何能当一个大地主,有屋宅、商铺和田产。然后有佃户租种土地,这也算是为将来她自己养老以及陆曦儿的嫁妆做准备。
过了年。陆曦儿便十岁了,小妮子出落得愈发水灵。以前她在林黛面前就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可最近几个月,小妮子越来越会打扮,尤其跟宁儿学习涂脂抹粉后,已经懂得发挥女人的魅力。
用林黛的话说,陆曦儿小小年岁就开始学着“男人”。
别人也就罢了,偏偏的是她的“相公”。
过年之后,林黛已经十五岁,成为彻头彻尾的大姑娘,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十五岁出嫁的比比皆是,但她未来相公只有十二岁,而且她已经从“正式工”变成“竞争上岗”,因为李氏对她不喜,她将来能否嫁给沈溪尚是个未知数。
十五岁的林黛有了危机意识,她要做的不是学习如何打扮,因为她觉得那样做就跟坏到没边的陆曦儿一样,她要做的是当个听话乖巧的“贤内助”,除了帮沈溪洗衣做饭,还要帮家里做事情,讨得周氏的欢心,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受委屈也要乖乖认了,然后晚上跑到沈溪房里倾诉。
沈溪每天忙着学习,没太留意身边的变化,等他突然发觉林黛已经是个待嫁的大姑娘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童子身份。等他十五六岁跟林黛成婚圆房时,林黛已经十岁了,突然有一种岁月漫长的感觉……
二月里,沈溪要回宁化县考岁试,这是为弘治十一年的乡试做准备。
沈溪片刻都不能怠慢,因为这是关乎到他前途和命运的一次考试,若能考过,人生就等于是凭白长出三年,若考不过,那三年后他既要为乡试准备,还要为能否能迎娶林黛而操心,家庭事业兼顾不过来。
正月里,尚是农闲时节,苏通过来拜访,说是要请沈溪参加一次别开生面的文会,似乎与会之人中有朝廷大员。
详问后沈溪才知道,新任福建提学已到汀州府,正月底先从长汀县主持岁考,随后就是汀州府治下的县。能提前去拜访一下福建提学,不但对于这次岁考有帮助,连乡试或者也能得到格外的青睐。
新任福建提学,名叫苏葵,刚从江西提学佥事调任福建提学副使,此人翰林出身,本身学问很好,但却是理学名儒,这为沈溪的进学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旦苏葵要跟他计较之前关于他心学文章之事,给沈溪这次岁考判个四五等,那沈溪别说考乡试了,连秀才功名是否保得住都成问题。
“苏兄,你既然知道这位苏提学可能看不惯我这等年轻狂妄的后生,为何还要邀我同去?”沈溪出了门口。等把事情问清楚后不由摇头叹息,这苏通不是明摆着害人吗?
苏通笑着解释:“沈老弟,其实我是想帮你啊。今天苏提学要请我等生员一起格物。若单你不去,这不是诚心不给苏提学面子?到时候。你可真要倒大霉了!”
沈溪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没听说提学官到地方后先跟该地学子联谊的,难道他就不怕招惹非议?但转念一想,以前尚是童生时,刘丙到汀州府,对于他们的拜访可以置之不理,但现在好歹他和苏通有功名在身,提学官对儒学署学子的学业表示关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次苏葵在汀州府举行“格物”之所,是城中有名的“明青书院”之内。
却说这苏葵有个习惯,走到哪里,都喜欢考察地方的治学之所,若见书院年久失修,必会发动地方官府士绅进行修缮。虽然这是他对地方学子的一种“恩惠”,但仔细想来,修书院必定能名载地方县志、府志之中,变相也是在为自己扬名,沈溪不能判断他到底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
等到了地方。府城周边过来的秀才很多,老少皆有,但年轻一辈中以沈溪年岁最小。其次都要十七八岁往上,中间出现一个年龄的断层。
老的则有五十多岁,比起苏葵年岁还要大一些,但却要自称“学生”。
也并非所有府城周边的考生都会来,赴会的主要是年轻有志于科举之人,诸如冯话齐这样以治学为目的,无心于乡试的秀才,便不会出席这种文会,这正好让沈溪避免师生一起参加文会的尴尬。
沈溪和苏通到的时候。苏葵还没来,一众生员各自占据一个蒲团盘膝而坐。众人好像正在积极探讨学问,但沈溪仔细一听。却都是诸如西门大官人如何如何,潘金莲又如何如何,居然探讨《梅》的人更多一些。
也是《梅》刚出版不久,在这汀州府地面上是属于最热门的“畅销书”,由于其内容新颖独特,还有栩栩如生的彩色插图,众学子闲暇时均以其为消遣。
苏通刚坐下来,就有人围上来跟苏通讨要《梅》,还有人询问苏通到底“兰陵笑笑生”是何人,要苏通代为引荐。
这说明苏通早就在人前显摆书是他找人刊印的。
“……此等先有各类说本问世,再有《桃花庵诗》名动江南,如今更是以《梅》名动四海,此人必当是有大才之人,值得我等去拜访求教。”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一个写诲诲盗说本之人,谈何大才?我看这人只是沽名钓誉之徒!”
“你又未见过他本人,怎知他诲诲盗?《梅》之内全然是我江南世俗之风气,君子立德而处身,你乃诲邪之人,所看到的尽是邪之物,我看到的却是他的才华和学问!”
一众年轻的秀才七嘴八舌,居然为了一个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的“兰陵笑笑生”争吵起来,都说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可这几位撸起袖子就要干架,要为心中之偶像讨还个公道。
“成何体统!?”
就在几个年轻秀才为兰陵笑笑生到底是有才之人还是诲诲盗之人争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准备开始动手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只见一名五十上下,中等身材,脸型清瘦,着一身玉色直裰的老者,在汀州府儒学署教谕的伴随下而来。
众学子赶紧起身,恭敬行礼:“学生拜见苏提学。”
ps:第七更啦!
我不知道今天七更差不多又是二万三四千字算不算爆更,但天子自认已经非常努力了,至少这样的更新速度,在天子看来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几年的码字生涯中从未有过。
看到书评区有人说不爆发就没有月票,天子几乎泪流满面,这个月上架到现在,已经更新了五十多万字,这可不是哪一天爆发,而是整个月都如此爆更啊!
如今书评区争论两个问题,其一是惠娘母女,其二是关于该不该写《梅》这本书,相信看过这一章,对于第二个问题各位大大会有不同的看法,其实明朝的社会风气远远超过想象,仅仅看看明末文人把秦淮河引为胜地,把秦淮十艳吹捧得那么高便可见一斑。
至于第一个问题,天子肯定会妥善处理好,大家慢慢看就知道了,何必急于苛责呢?
最后,天子老生常谈,还是求订阅和月票!目前月票榜激战惨烈,许多书都有上千票的涨幅,我们的读者或许要比别人家的少,但只要众志成城,三千越甲可吞吴,未尝不可创造一个奇迹呢?
泣血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