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又暗暗恼恨自己,做什么怨气冲天?!
整得她宛如怨妇,很介怀黎权这个人似的。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很介怀。
介怀到听到他的声音盘踞在胸腔的火气就不住往上蹿。忍不住就想把所有坏脾气发泄在他身上。
她现在觉得,他的存在就是错误的,连呼吸都在打扰自己。
边榕深呼吸,努力平复她觉得不该有的暴躁情绪。
再三尝试,仍然淡定不下来。
她便懒得强求。
干脆破罐破摔:“假惺惺,演给谁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以为现在做一次人,我就会忘了你当初有多恶心我?”
面对她的控诉,黎权沉默片刻。
心知边榕反感自己,好言好语她未必听得进去,于是反其道而行:“所以更该安全为上不是吗,免得我这个你恶心的人最后看你笑话。”
边榕:……
还算说了句人话。
眼下天已经黑了,从镇上到赵家坝走路需要一个多小时,又有一段山路,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若是听了黎权的,她心里又不痛快,总觉得自己输给了他。
黎权没漏看她眼中的倔强。
深知她心结所在,移开视线,继续冷声:“担心接受了以后没底气再对我甩脸色?”
这话果不其然扎了边榕的肺,“呵,你当我是大傻子吗?黎权,你扪心自问,你干的缺德事是送我一趟就能抵消的?”
黎权心脏抽痛。
在后来的无数个日子,他也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后来他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是男人的劣根性。
知道自己上了战场生死难料,就不惜揭她伤疤也要让她记得自己。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
黎权垂眸,掩住眸底的沉重,面上作云淡风轻状:“既抵不了,也不能抵,为什么不敢受?”
车里暗,他嘴角的苦涩被藏得很好,只余下一丝冷笑嘲弄。
“我不敢?”
边榕哈哈冷笑。
“难道不是?”
黎权又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每个字分开师季萌都懂,可连在一块听就是两个谜语人,话语间夹带的情绪浓得叫他不敢轻易插嘴。
尤其是黎权,他彷佛是一根被扯到极致的细丝,好像随时会断,但又保持着诡异的平衡,明明说的话十分不客气,可又让师季萌觉得他在小心翼翼维护着什么。
师季萌头昏脑涨。
最后选择放弃思考,等着两人争论出结果。
“我没什么不敢的,你上赶着献殷勤,我有什么不敢受的?”
“跟我献殷勤的男人多了去,你以为我会不好意思?”
字字句句扎心。
扎黎权的。
也扎自己的。
“那就好,我也不想过几日在报纸上看见你的消息。”
边榕屏气,攥了攥手指,片刻出声:“你少咒我!”
这场让师季萌摸不着头脑的争执最后以黎权的胜利告终。
上山路段狭窄,车子只能到山脚。
边榕气势汹汹下车,见黎权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本想刺他几句,话都到嘴里咕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原因委实现实。
虽说赵家坝没发生过欺辱妇女的事,可万事无绝对,就怕自己倒霉赶上趟。
为争一时之气,把自己置于险境实在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