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兰不会以为在自己面前夸赵翰飞对象,能气到自己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你嫂子对你真好,可惜这便宜我沾不了了,我得赶10点到县城的车,先走一步。”
边榕没跟她置气。
不然显得自己多在意这家人似的。
她笑笑着说完,没看赵美兰的表情,加大步子迅速甩开她们。
赵美兰气鼓鼓地瞪着她背影。
可恶,知道大哥找了更好的对象,她不该嫉妒愤怒吗?
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气死了,气死我了。
这是边榕第一次单独出远门。
她生在抚平城,十四岁前只看得见两进小宅、附近胡同,最远不过是家附近的绣品铺。
十四岁后,从两进屋宅沦落到抚平城下长兴镇盘月湖旁的翠吟轩,被关暗室、被鞭打,只能透过小小的格子窗看那片小得如同巴掌大的天空;后来费尽心机勾搭上蒲西昌被抬进帅府,倒是终于有了出门的自由。
可这“自由”终究受限,不过是长兴镇里另几条街。
原身比她强。
好歹永花市是走遍了的。
只是从永花来赵家坝时都跟跟其他知青一同行动,抵达永县镇由大队骡车去接,加之一路上恍恍惚惚没从离家的纠结中出来,她对路线、买票等流程的记忆很模糊,以至于边榕对路途中该干什么也一知半解。
既不确定,那就少做,少做便少错。
好在如今的人大都朴实热情,自己一番乔装,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穷,从搭客车到上火车一路上顺利无比。
火车有餐车,边榕却不敢去。
车子刚开了三个站,便出了扒手事件,周围人却一脸习以为常。
听邻座乘客讲,讲火车上乱得很,扒手往往团伙作案,若行李离身则很容易被人顺手牵羊。不过丢行李倒是其次,独自出远门的姑娘特别容易被人盯上,劝她能不走动就别走动。
边榕闻言,深以为然。
干脆馒头不吃,水也不喝了,愣是撑到火车进入永花市才敢随便对付了两口。
等踏上永花市的地界,边榕心里忽然忐忑起来。
控制不住拼命念叨——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千万别让边则成和温克明发现自己不是边榕。
若是自己活得痛快,往后见庙必添香油,边榕,冤有头债有主,我成为你并非我有心谋你身躯,你也要保佑我,等能祭拜了,我一定多多给你烧香烧纸钱。
她一忐忑,就习惯性寻求神佛庇护。
虽然誓言往往是说说而已,过不了多久就当屁放掉,可边榕指天发誓,在发誓的那一刻她绝对是真心的。
绝对的。
一番喃喃自语,又在心里模拟了好几遍说辞,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一些。
下了火车,边榕先在车站附近买了热食吃。
饿了一天的肚子慢慢被填饱,身上也恢复了力气,她再次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带着大包小包而是提前几天把东西寄回来,否则拎那么多东西她很可能会累死在半道上。
她顺着涌动的人潮,走了大概一千米左右,到达汽车站。
是的,钢铁厂并不在市区,它属于三线建设项目,主厂区在深山峡谷里,从市区到钢铁厂足足有三小时车程。
边榕时间掐得好,赶在最后一班车发车前挤了上去。
车上几乎都是厂里的员工家属,作为厂长家的闺女,辨识度挺高的。加之下乡才一年,尽管瘦了些,依然很快被车上乘客认了出来。
“诶,这不是边厂长家的老闺女吗?回来探亲啊?”
“我瞧瞧,还真是边厂长家的老大。看这模样,在乡下没咋吃苦吧,闺女,你探亲假有多少天啊?”
“……”
边榕不认识说话的人,但不妨碍顺杆儿跟人搭腔。“对,我回来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