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定定地看着秦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把秦弦看个对穿。
秦弦很少见季远这模样，突然发现季远露出这种不辨喜怒，没有表情的样子来，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季远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口了：“小弦，哥有话跟你说。”
秦弦闻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季远，连说话都特别小心谨慎：“什么话？”
“你的身体有一点小问题。”季远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很平静：“我们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把不好的地方治好。”
秦弦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他哥有没有生他的气：“哥，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季远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得知季远并没有生气，秦弦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他哥不生气就好。
季远：“小弦，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秦弦说：“哥，是不是治好病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季远点头。秦弦继续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季远没想到秦弦这么好说话，他告诉他身体有问题时，秦弦的反应甚至不比害怕他生气的反应大。
得知秦弦的反应后，季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安慰秦弦，没想到秦弦这么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季远一时间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
早晨，季远带着秦弦去了医院。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当天秦弦就住进了医院。
把住院的手续办好后，季远在给秦弦买饭的路上接到了罗婷婷的电话。
这段时间罗婷婷几乎每天都要给季远打一个电话，询问秦弦的情况，季远背着秦弦跟罗婷婷说过秦弦的情况，她知道秦弦今天会来医院检查，特意打电话来询问。
“情况怎么样了？”罗婷婷在电话里问。
季远拎着给秦弦买的饭，一边往回走一边接电话：“已经住院了，要手术，不过医生还没说具体的治疗方案。”
“季远……”罗婷婷在电话里，有些犹豫地喊了季远一声，声音有些迟疑。
季远还在往回走，听到罗婷婷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
“我托舅舅问过他一个医生朋友，他说……”罗婷婷的声音有些踌躇，她在另一端举着手机，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季远她舅舅告诉她的话。
季远一听这话猛地停住了脚，这个时候罗婷婷跟他说这种话，显而易见，是秦弦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感觉到罗婷婷的欲言又止，季远的心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他呼吸急促，连说话都变了调：“婷婷，他说什么？”
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才重新传来罗婷婷的声音：“他说根据我们提供的检查报告来看，小弦的情况要做手术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如果一不小心，小弦很有可能会……下不了手术台……”
“啪！”
季远手上拎着的饭盒毫无预兆地掉在了地上，塑料袋被摔破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季远弯腰，想去把掉到地上的饭菜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可他试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提不起来那个已经四分五裂的塑料袋。
汤从破掉的塑料碗里面浸出来，缓缓涌到了楼梯边缘，然后像是被打开了一条口子的堤坝一样，往楼梯下面流去。
“不过他说这个手术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罗婷婷大概是听到了那一声响声，说话的语气和速度快了不少，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全国每年的心脏病手术病例都有近万起，但下不了手术台的人很少。季远……季远，你没事吧？”
“没事。”季远终于把袋子提了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他从兜里摸出纸巾，蹲在地上开始擦拭溅到地上的油污：“我刚才给秦弦买的吃的没提稳掉地上了，我再去买一份就行。”
“季远，你没事吧？”罗婷婷在手机里关切地问道。
季远淡淡道：“没事。”
罗婷婷：“季远，你别担心，小弦他身体很好，一定会没事的。”
“嗯。”季远应了一声。终于把地上擦干净，季远从地上站起来，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头顿时有些晕，忙伸手抓住面前的楼梯护栏。
稳定住身形后，季远说：“婷婷，我再去给秦弦买一份饭，先挂了。”
挂了电话，季远靠着栏杆站了半晌，才感觉好一点，下楼去给秦弦买饭吃。
他重新买了饭回来，秦弦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眼巴巴地朝这边看着，看见季远从楼梯拐角处出来的时候，眼睛登时一亮，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哥！”
季远笑着朝秦弦走去，走到秦弦跟前，伸手在秦弦头上薅了一把：“饿了吧？走，吃饭。”
秦弦坐在床边吃饭，季远坐在床上看着他吃。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秦弦，他看着秦弦把鸡汤里的姜丝一根一根挑出来，拿个小勺，一小勺一小勺慢条斯理地舀汤喝，像个小姑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