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李二毛就开始羡慕和嫉妒季远了。zhaikangpei
李二毛虽然年纪轻轻,却早早就遭受到了生活的毒打,身体和心灵所遭受的双重创伤,让他的心理年龄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一些。
但噩梦一般的童年,以及幼年时那无尽的谩骂和随时随地可能迎来的毒打,后来还是像一个恶魔,把李二毛推进了一个深渊。
不过在这充满了暴力的童年里,李二毛仍然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一点不可多得的温暖。
这温暖一点来自于季远,一点来自于林秋亭。
也是这点温暖,最后在李二毛生命弥留之际,撑着李二毛走完了他这悲惨曲折的一生。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李二毛还是个欢欢乐乐小傻逼。
“怎么你就这么走狗屎运有这么好的妈,我就没有?”李二毛经常愤愤不平地这么问。
每次听到这话,季远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但他表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妈?谁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你不要乱说。”
虽然季远也遭遇了家庭巨变,也成熟了一点,没有像其他的小孩那样,成天像个傻逼一样拖着鼻涕犯二。
但他到底没有遭受过李二毛那种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跟李二毛比起来,他还是差了一点。
“唉,兄弟。”李二毛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知足吧,你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你再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我告诉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你妈是我妈吗?”
他说完还嘀咕了一句:“如果她是我妈该有多好。”
随后眼睛一红,垂着头不说话了。
季远看见李二毛哭了,他头垂得很低,但季远还是看见他的眼泪砸在了他脏兮兮的手上。
他的胳膊上青一片红一片,手背上还有新鲜的血口子。显然,他昨天晚上肯定又挨打了。
李二毛一身都脏兮兮的,他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而且已经不合身了,袖子短得已经快到手肘上了。
现在已经入秋了,天已经凉了下来,季远早就穿上了长衣长裤和运动鞋。
他却还穿着只到膝盖的短裤,和一双烂兮兮,已经没有扣带鞋的凉鞋。
冻得瑟瑟发抖,全身都是红的。
他头发乱糟糟的已经长到了耳朵下边,又脏又乱像鸡窝一样,还有虱子在头上爬。他上一次剪头发还是半年前,林秋亭带着季远和秦弦去剪头发的时候他跟着去,林秋亭出钱帮他剪的。
李二毛有爹有妈,却过的像一个没爹没娘的流浪儿。
季远看着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他心里五味杂陈,杂七杂八的情绪纷纷扰扰搅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这纷杂错乱的思绪里,一句话破空而出,从季远的心里直冲云霄,继而占据了他整个胸膛,然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如果她是我妈该有多好。”
季远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回味李二毛这句话。
如果她是我妈该多好。
是啊,如果林秋亭是李二毛的妈,那么李二毛现在应该像他和秦弦一样,穿着得体,干干净净,不会挨饿受冻,也不会挨骂挨打。
妈妈……
季远第一次开始在心里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然后不由自主地把妈妈这两个字和林秋亭联系到了一起。
他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什么样的,有妈妈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就在这个下午,季远第一次在李二毛的影响下,开始试着把林秋亭当成妈了。
他想,世界上的妈妈只要不像李二毛的妈那样,其他的妈妈大约都差不多吧。
这天下午,这个已经十一岁的少年,第一次在心里对着林秋亭的模样,轻轻地试着喊了一声:“妈妈。”
季远突然看了李二毛一眼:“明天去赶集吧。”
李二毛还沉浸在悲伤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季远的话就点了点头。
晚上,季远思考良久,还是在饭桌上硬着头皮开口了:“给我点钱。”
林秋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他问:“你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