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变得妥帖、严谨而庄重了不少,甚至还多了两撇短短的机械胡子。
钟表小子?
不,是钟表老子。
雾青差点被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乐子乐得呛到,这个乐子多少有些不够礼貌,她强行按捺住了这个念头,不让它犹如被寿瘟祸祖祝福过的种子那样疯长,但是……
肉眼可见的是失败了。
“钟表匠”头顶上出现了一行【钟表老子】的标识,就像是游戏里的id似的,分外醒目。
那字体甚至还挺有讲究的,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会被用在游戏ui里面的字体,配合上那种并不闪耀的金色,简直了……
雾青:不,在这种时候不能笑出声来,直接笑出声来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啊。()
雾青: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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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假面愚者,她在忍笑方面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一点,雾青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随后揉了揉脸颊让那股强烈的笑意被成功压下去,这才双手合十,对着钟表老子……呸,不是,“钟表匠”鞠了个不怎么标准的躬:“对不起!”
她也没想到在相对原始的梦境之中,她的思维可以对忆质造成那么强烈的……
塑造效果。
之前也不是这样啊。
“钟表匠”哑然失笑。
他以不符合一个老年人……老年钟表该有的身手灵活地跳上了沙发,并未在乎这样的冒犯:“没关系,这是我的问题。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曾经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名开拓客,但是你应当还不知道,我也曾经接触过神秘的力量。”
“我一直以来能够以不同的形象出现,便是因为神秘——说个星神的秘密好了,星神们的秘密总是很有意思,你知道神秘诞生自记忆吗?祂是从浮黎的善见天中出现的,在出生的那一刻撕裂了忆域,让大量忆质流入现实。至少,我怀疑我们当下所在的匹诺康尼,以及它所在的阿斯德纳星系,便是因为神秘迷思的存在而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
“钟表匠”很随意地打了个响指,这个动作令雾青短暂地恍惚了一阵。
“神秘的力量,包括掩盖、混淆……而这些大多都与记忆有关,所以,这位年轻的朋友,在匹诺康尼,不仅仅忆者们可以如鱼得水,神秘的爪牙,就像是我,也可以。”
“钟表匠”的话令雾青想到了现实,她曾经在白日梦酒店的现实部分遇到过那位……把砂金赠予她的那条捕梦网拿了回来的治安官,那时候她眼中的对方就有些奇怪。
雾青:“在匹诺康尼,应当还有和您一样拥有神秘力量的人吧?”
“钟表匠”哈哈大笑起来:“这要看你怎么界定了,年轻的朋友,我也未必算是个人。”
“钟表匠”悠悠地叹息着:“钟表匠米哈伊尔其实早就已经不是活人了,我只不过是一段以他的记忆为核心,杂糅了匹诺康尼其他人对于钟表匠这个名字的理解而形成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多面体,每个人都可以从我身上看到他们眼中的钟表匠,当然,你的力量确实比我强大,所以我无法无声无息地影响你,我只能……给予一些直接的引导。”
难怪,雾青心想,所以刚才他头上出现的那行“钟表老子”的id,这个乌龙也是因为对方利用了她的认知完成引导。
雾青:“那么,您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我的行为干扰了您的计划,让那些收到您邀请函的人或许无法参与到您设下的局中来吗?”
做为列车组编外人员之一,雾青虽然没法和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们一样被所有此时身在匹诺康尼的势力发一份“我们相信你”的超高含金量金水,但她从来都没有落下过一场列车组聚会。
而在
()其他人那边——虽然家族现在对她的态度仍然淡淡,没有说很防备着她,但后续对她也处于放养状态——但是流光忆庭、星核猎手以及公司这几边对她都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这是一个真正对不管是匹诺康尼的利益还是对钟表匠的遗产甚至是对于这背后的真相都没什么追求的人,一个完全不假面愚者的假面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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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虽然家族仍然在宣传着钟表匠的传奇,将其奉为“匹诺康尼之父”,甚至关于“钟表匠”的动画片《钟表小子》都已经出到……好像是八百多集还是更多?
但家族其实一直都致力于抹黑钟表匠的形象,看起来像是和钟表匠很有些不对付。
所以,邀请函上的信息其实是钟表匠试图将这池子水给搅混的信号,更多的势力下场,更多的漩涡,或许可以让他在和家族的角力中挣扎到胜利。
她让整个局面变得和平,或者说,虽然看起来很不和平但是每个人在其中都不会出事、甚至于不仅不会出事,如果她不想的话就连受伤、头疼脑热或者是因为喝了太多苏乐达而有些晕晕乎乎的迹象都不会有。
“不……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方案有什么问题,甚至就连我自己,当初选择的也是和你相似的方案,只不过,那时候的我,甚至现在的我,都远远没有你这么强的行动力、以及这么……令人艳羡的天赋。”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毕竟你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下场,我也不算是作弊:匹诺康尼的梦境中确实不存在着死亡,死亡只会让人从梦中醒来,然后看到……真正的匹诺康尼;只不过家族在梦境的死亡志之前设下了一道樊篱,会让那些迫近死亡的人先行回到白日梦酒店,只有用正确的方法,才算是完成了邀请函上的:见证梦中不可能发生之事。”
“钟表匠”叹了口气:“我观察你一段时间了,年轻的朋友,就像是那位优雅的忆者观察着虚无的令使一样。”
雾青:“嗯?虚无的令使?”
“这不重要,家族的眼线遍布四处,没理由我这个所谓的‘匹诺康尼之父’就不能拥有一张覆盖整个匹诺康尼的消息网,为了和家族对抗到现在……唉,我确实已经有些疲倦了。”
“钟表匠”说。
“应该怎么说呢……我观察了你,因为你是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前来匹诺康尼,而你表现出了一些特质,让我在迟疑着,要不要给你补发一份请柬。”
“但是随后我发现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你对我的遗产并不感兴趣,你甚至对匹诺康尼本身都不怎么感兴趣。真是有趣,我那么看好的一个人,确实对这一切都不在意的人。”
雾青有点尴尬,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我……我毕竟也不缺钱。”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初心。
“另外,如果您打算让我参与遗产争夺战,并且最后被我争取到了的话,我大概会转手塞给公司的。”
……嗯,问问列车要不要,一般来说列车大概率会选择不独占,那么就是和公司分,
()分多分少比例的问题了——当然,雾青或许会选择让转手“卖给”公司的人从自己变成星或者姬子,列车和公司之间的关系也是需要维系的嘛。()
她已经听说上次在雅利洛六号的时候,列车组为了布洛妮娅他们和石心十人中的那位托帕小姐对上的情况,关系……稍微撕裂了一点点,但是问题不大,最后还是热热闹闹合作收场,所以稍微补上一些利益也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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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匠”叹息。
“是啊,我能够感觉到,你和公司的那位使节关系颇为不错……其实,这才是我想要和你聊聊的真正原因。”
“钟表匠”:“家族曾经掩盖过匹诺康尼过去的历史,但是关于公司,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掩盖过啊。”
“当然,公司以前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每一个被公司扔来阿斯德纳星系的囚犯都在劳苦的工作中恨透了公司,也恨透了生活。”
“钟表匠”的语气唏嘘,听起来像是随时都能掏出一根烟斗,点燃了然后开始唠嗑上一整天。
“我们忍不下去了,于是后来为了对抗公司的重压,我们推开了堵住忆质的大门,放任忆质将我们淹没在半是梦境半是现实的荒原上,获得自由……但是公司紧咬着我们不放,所以我们牺牲了很多人。”
“钟表匠”说:“我想……你或许能够理解,我最敬重的人、我最珍稀的人、我的朋友……不,我将他们视作亲人,而他们全都在我们和公司的对抗中死去,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所以,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我也给公司送出了那行密文,但在我心中,我始终不希望公司有机会收回匹诺康尼……至少,那也应该是最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