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里尔的敌人里似乎也有人有同样的想法,而且他们的制造能力也不差——
人类的工业能力很强,如果全部用在军事上,会让绝大部分人的生存都成问题,但产能绝对可观。
按照里尔的估计,如果以他们制造的二十五万枚核武为参考,最终全球可能投入了接近一百万枚核武在战争中,几乎挖空了所有已探明的核原料资源。
自此,真正的全面战争持续了十数年之久,天空被浓重的烟尘和灰烬覆盖,阳光都无法穿透这些微粒,地球陷入漫长的黑暗和寒冷。
放射性尘埃随风飘散,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广袤大地上出现创口,大量导弹防御系统拔地而起,铁雨从地面射向空中,随后恐怖的火球在浓厚的尘埃云深处亮起。
里尔本人绝对不是那种“不就是打仗吗?怕个毛,干死他们”的人,但他最终变成了比这种人还极端的人。
他在内心深处也知道,不管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但明天明天真的就要有变化了,也许忍一忍呢?
但在梦中的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所谓的美好未来已经不是他向往的东西了,他没有任何留恋。
人们常说人类从战争吸取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永远不会从战争中吸取教训。
他疯狂的大脑却觉得他已经在吸取教训了,他就是那个会吸取教训的天选之子。
教训就是:战争还不够激烈,没有教训到所有人;教训还不够深刻,没有把所有应该教训的人送进土里。
他的大脑疯狂打架,但当他按下按钮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
全方位的全面战争把藏在天上的人给炸了下来,落在地表和所有人呼吸一样的空气,享受同样的泥泞,最后连地表也无处可藏,人们躲进那些开采矿物挖出的地下城市中。
随后而来的就是各种先进的钻地超级炸弹,躲在地下的人们也只能被碾碎,有不少出生在地下的人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阳光。
当地球再也不适合生存,人们就开始再次将目光转向外层空间,当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外层空间 然后连月球也没办法从轰炸中避免,甚至变成了提振士气的威慑方案候选。
这场战阵比公司之间的战争比公司之间的战争更加彻底,因为在里尔选择攻击后,世界走向就完全从追求利益这个方向转变了——
变成了追求毁灭。
仇恨只是组成里尔疯狂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他发自内心的认为就该打下去,不管是为什么。
这也是马丁感受到的恐怖来源:疯子他不是没见过,但一个有理智的疯子,一个有能力的疯子,一个在理性中引导人们走向清晰的毁灭的疯子,而且已经 而且已经做到了的疯子,这也太恐怖了。
还好只是一个梦。
马丁提醒自己: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也许这就是里尔的神奇遭遇,就像他一样,虽然被伤害,但也获得了一些超能力。
然而他很快看到里尔失神地喃喃道:“自动化议程应该还在运转,不管是我这边的,还是敌人那边的。”
马丁本来准备喝水的手顿住了:“照这种程度开打,应该没人能活下来了吧?还有必要吗?”
“不。”里尔摇头,体表的底片火焰随之晃动,“早在备战的初期就有一项被称作催q大气的项目启动,人口问题早就又解决方案了。
后续辐射尘埃充斥大气层,人们还往里面投放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类病毒我们称作强制进化病毒,人口根本不是问题:
在攻击彻底将工业设施摧毁到一定程度之前都不是问题,这些东西都是自动化议程的一部分。”
马丁有点惶恐了:他还以为里尔的自述已经结束了!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茶杯,他以为里尔的自述已经结束了,所以又增加了往里尔那边灌输的负片能量。
他看见里尔说完后两只手抓向了脑袋,像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回顾幻觉一样继续低声陈述:
自进入战时状态后,我再也没有接触过自己人之外的人,我能听到的,我能说服自己的只是我们要赢!
我们应该扫清那些把世界送入黑暗的人,我们要清除每一个和我们思想不一样的人,我们应该——
我们然后,在废墟上创造一个理想国,一个乌托邦”
忽然里尔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马丁:
“但我说到这,你应该明白,在那里根本没有那种未来,一直在下沉的东西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顶端?
而我我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悔恨、迷茫、恐惧、愤怒
马丁,这就是你感觉的来源:我在梦中一直都是清醒的,我甚至希望我死在一开始的核爆里,但我没有。
我毁灭了世界,而且最让我恶心的是,在我梦中人生的最后一段,我也产生了和那些被我拖进泥泞中的人相似的想法:
也许我可以留下一些什么,我可以完成一些什么,也许还是有未来的,也许我们应该停止,将目光投向宇宙。
抱着这种恶心感,我一边强迫自己继续执行全面战争计划,一边幻想有一个人能够阻止这一切,把我们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