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她和文海的关系一如既往仍处在分居状态。只是这声息也太沉了些。
李珣面色如水神念再度扫过情况没有任何变化。
“算错了?”
李珣心中微有动摇但很快小楼内静寂静的空间闪过一层极弱的波荡其波动的幅度极小以至于他差点以为那只是风过窗檐的微响。
他心中一颤全身肌肉方紧又松。
从所立之处望去窗内暗沉无光深蓄其中的黑暗似从窗口小小的缝隙中溢出来侵吞竹林中的月华化为一层穿不透的黑雾。
他眉心打结目标近在眼前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却突地跳了出来。
青吟的修为究竟深浅如何?
李珣现这是一件出奇诡异的事情。他自少时与青吟相见心思全放在他处竟然从未猜测过青吟的修为当然以他当时的水平要准确评估青吟的道法修为也有些强人所难。
现在想想当时的细节以青吟举重若轻的驾云之术怎么也是真人境的修为不过去了夜摩天后被囚再强也有限以他此时的修为配合幽一以雷霆之势冲南或可一战而定。
可是再看竹楼内潜沉的氛转李珣又有些没底。他竟然无法穿透竹楼内的黑暗把握到对方的位置在他修成“血影妖身”之后卓的灵觉还是第一次失效。
李珣隐隐约约记得在哪儿听说过这种法门。不过他更倾向于别一种可能。
“莫不是从钟隐那里得了什么神通手段?”想想钟隐对她的爱护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时间李珣竟有些进退失据。
天上的月亮似也感觉到他的心思扯过一处云彩半掩半映收去了竹林间小半光华。
黑暗陡然扩散开来。
光暗交替的瞬间竹楼内忽有一圈光晕撑开错黄的光线涨成一团朦朦的光雾随风流散开来。
内外光线的挤迫何等迅刚铺开的黑暗呻吟一声瑟缩退开旋又在一个修长人影的驱使下蜿蜓爬上窗格。
李珣眼神凝定。
灯光将人影映在窗棂上有些模糊却又无比忠实地将其风姿态仪态表现出来。
李珣可以看到那人微弯下身子将手中的灯盏放在临窗的桌台上随着她的动作披散的丝像一层薄雾舒卷来回。然后她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像一尊摆放已久的雕塑。
薄薄的窗纸却隔绝了李寻尖锐如刀的眼神。他死盯着窗上的人影身子微向前倾却没有冲上去。
这人影自然不是祈碧不过她既然大大方方地点起灯火祈碧想来已被她制住。
只是在这番动作中竹楼内的气息竟没有任何变化依然仅属于祈碧一人好像这窗纸上的不是人影而是一抹幽魂。
更令李珣困惑的是对方举手投足间所表现出来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李珣可以肯定窗内那人绝对已经知晓他的位置所在那么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
疑惑和慕名的烦躁纠结在一起搅乱了李寻清明的心境。
眼看事情已快要了结他才恍然觉仍有许多秘密隐藏在迷雾之中未能看透其中的关键。
“青吟……”
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碾压撕扯李珣感觉到自己心境混乱长吸一口气不再盯着窗上的人影而将目光移到一侧的竹林中去。
月光洒在枝叶上随风流动由于天上云彩聚散光线亦忽明忽暗竹林中越静谧幽冷倒消去许多署气。
看着月光下的景致李珣倏乎间竟走了神一缕缥缈的神思牵引着他的记忆流向已经淡忘的角落。恍惚中他看以了一只握笔的手在素白的纸上勾勒出似曾相识的线条。
青烟竹影?
不是之前那幅称不上一流的画作。
几乎褪色的记忆转眼便鲜活起来每一句言辞每一个动作都争先恐后地跳出在脑中组合排列。
当所有的情景依次重现之际李珣背上深重的寒意陡然一波又一波涌上全身都似浸在冰水里一时竟不能呼吸。
青吟带他登峰、青吟将他打下云端、钟隐作画……可笑他将全副心力都放在了那幅承载青烟竹影剑诀的墨竹图上却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纠结在前一幅平庸的画作上。
事隔近百年李珣竟然还能回忆起那幅画作的每个细节。
这乎常理的回溯之力将他裹住循时光长河而上。他站在石崖上却仿佛融进了画里。
隔着疏竹月影他的目光不可抑止地被牵引到小窗幽影之上。
月凉深夜里竹青小楼中。
钟隐是个极好的画师他没有将眼前的情景具现出来但笔锋转折间却倾注了此时此刻一切所应有的感触。
那幅布局不当的画作恰恰相反如他此刻的心情纷乱交缠又满溢了整个空间。
李珣心底陡生明悟他终于知道这里曾经生过什么!
不知多少年前青吟便如今夜这般移灯窗前。她也一定知道钟隐便站在这石崖之上她就是要让自己的影子映现出来给钟隐看个清楚。
也许、可能、甚至她旁边还有个玉散人。
李珣用手扶额头。额头火热掌心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