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化阴池正上方空间裂隙已伸展为半人高且在不住地扩大。
透过裂隙似乎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无边无际的虚空偶尔有精炼纯净的九幽地气漏出来便似在火堆上洒了一把油使得祭台上的火光爆出更夺目的光芒。
冥火阎罗嘴里开始念颂近万年不变的赞辞对他来说这恐怕是最困难的考验。
已经丧失活性的声带挤出佶屈聱牙的句子在隆隆的火焰喷中更是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可就是那些残留的只言片语也都灌注着他毫无保留的情感心力似乎每一个字音都与天地间浮游的阴火摩娑共鸣绵密的震荡从立身之处起直透入另一个遥远深寂的空间中去。
语调渐趋高亢很多次病痨鬼都读破了音然而阴火燃烧的声威仍然一波又一波地拔高。
灼目的火光完全将祭台上的人影吞没空气爆裂声连成一片压过了濒临结束的颂念声。
小岛上诸长老略有骚动以往的祭祖大典似乎还没有这般声势。有那么一刻人们还以为冥火阎罗已经给烧成了灰。不过很快的他微弱的声音穿过火焰响在诸人耳边。
「鬼灵返生之时两界之路洞开。宗门有功之士若自觉今生悟道无望者可循此路入九幽之域转生来世再参造化。今日可有人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阴馑。
老太婆脸上皱纹堆积排出一个笑脸:「那自然便是老婆子我了。」
火焰中传回冥火阎罗幽幽的回应。
「阴长老全心全意维护宗门以至于肉身崩坏今日脱去皮囊洗脱俗累安知他日不能得证大道霞举飞升?」
话音方落冲天火光中分让出一条通路。贯穿祭台直达台后化阴池。冥火阎罗的身形却依然隐藏在火光之中。
阴馑笑意稍减先看了眼火光中的通道又回过头来昏浊的目光从诸人面上扫过。
目光所到之处不论人们持着何种立场均低下头去向这位驻世几近五千载的宗门前辈致以敬意。
「好聚好散若老婆子侥幸得以转生成功焉知他日不能与诸位再聚?」
言罢她咧嘴一笑就那么拄着拐杖走上祭台。火焰通道在她身后合拢遮去她在人世最后的影像。
湖边呼啸之声再起。
属于远古的苍茫雄壮之中终于掺入一分悲意。
湖心岛上七修尊者冷冷凝注眼眶中碧火明灭不定。身边车宰臣转过脸来苦笑道:「滑不溜手无处下嘴奈何?」
「此时下不得嘴未必他日不成。冥火去后余子不足为虑至于血魔。嘿人人喊打的东西又有何惧。」
他抽动唇角盯上了躬身行礼的阎夫人:「阎鸳处事圆滑其实比碧水更容易交涉只是褚老儿先下了手我也不好说什么。待今日过后联盟软硬兼施多处力还怕她不低头么?」
身后那个一斗米教的修士皱紧眉头插言道:「剑尊那个阎夫人也不可小觑我观她实力似乎远比传闻中来得精妙诡谲。尤其是击杀碧水君那一手很是古怪。」
「怎么碧水君是她杀的?」
车宰臣吃了一惊讶然回头「孟章神君你可看仔细了?」
「我眼睛好着呢。」
这白布箍额的汉子颇没好气地回答。
他是一斗米教四方神坛座孟章神君论地位绝不在车宰臣之下。
这次潜入鬼门湖助力碧水君除了他精擅幻术容易行事的原因之外还有为自家宗门加入西联搏个好头彩的念想。
却不曾想几个照面便眼睁睁地看着碧水君被宰掉心情之差实在无以复加。
车宰臣平常脾气还不错不与他置气只是低头沉思。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又去看七修尊者。
哪知一望之下只见七修面颊肌肉抽搐眼中碧光乱闪末了猛然抬头直直远眺西北方向。
那神情让旁人看得心惊肉跳。
「剑尊?」
车宰臣小心翼翼地称呼七修的尊号却见他把头摇了一摇神态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森冷。
不过负在背后的手掌却紧握成拳响起了微微的骨节挫动声。
「事态生变……都把眼睛放亮些!」
说话间车宰臣便觉在场的幽魂噬影宗的修士也都有些不安之态。
当此鬼灵返生之日宗门修士的灵识远比平日敏锐所以很多人几乎与七修尊者同时现了异样。
再过了数息车宰臣等人被巨量阴气压迫的感应才回馈回来有价值的信息。
与之同时西北的天空已经铺开了一线晕红。
鬼门湖内的阴气大潮猛然震荡一下便将所有仍在迷糊中的宗门修士震醒过来。
人们抬起头张大嘴巴看着西北方向正飞扩展开来的千里彤云。
虽说距离还远可极度排外的阴气大潮已勃然而起掀动巨浪与漫空而来的彤云撞击在一起。
数百里外的声音当然传不到这里来。可是大潮反震而回的波动却直接作用于宗门修士的气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