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在开口的同时李珣双手拿起再插入玉碗内挑了一层心符浮水印出来。
阎湖闻言松开固定金珠的手指说也奇怪金珠竟似粘在阎夫人胸口上一般动也不动。
仅过了半息金珠忽地大放光芒。
在此瞬间李珣分明听到内里有一声尖利嘶吼以他难以理解的方式直接轰击他的心神。
若非不久前在青鸾手下历经近百次「血神锻体」的磨练只此一击他恐怕就要吐血受伤。
而如今他只是灵台微震便是生出的疑惑被很快甩到脑后。手上丝毫不停细如丝的燃血元息直透入体气血蒸腾烧得附近皮肤红彤彤的一片而在沁出皮层的刹那第二道劲力抵着「心符浮水印」打进来。
在李珣妙至毫巅的微控之下浮水印、气血、肌体包括周围的经络血脉近乎完美地揉在一处形成多方交融贯通的平衡结构彷佛浮水印天然生成在肌体中一般。
这一手如行云流水顺畅至极。
然而李珣指下的阎夫人脸上血色却在瞬间抽了个干净。
李珣可以感觉到她的皮肤僵硬同时在最微小的幅度内抽搐显然是强压着痛苦。
不过在他准备勾勒咒文符籙之时阎夫人仍然及时反应鼓动真息导引李珣手指的刻画轨迹以及施力深浅。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差不多等于是阎夫人手把手教他宗门咒法的奥妙只可惜李珣此时专精唯一随其真息涨落而描画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白费了一个深入认知咒法符籙的机会。
在第一处符籙绘制完毕后他与阎夫人便都明白了彼此的轻重下面便是水到渠成。
李珣双指勾画开始还是彼此对称但到后来一手画方、一手画圆已是等闲事无论多么复杂的符籙他手下都能完美复现出来阎夫人亦能默契地引导真息配合激符籙效力和周边的禁法纹路联系在一起。
只是手下虽是流利顺畅毕竟符纹复杂时间仍在飞流逝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随侍在旁的阎湖、阎采儿僵硬得像两尊雕像甚至可以听到在屋外守护的阎如的呼吸声终于在玉碗中心符浮水印只剩浅浅一碗底的时候李珣也在阎夫人水一般的肌肤上勾勒出最后一笔。
他手指移开布满背脊的符籙禁纹齐齐闪亮墨绿的莹光恍若蒙蒙妖雾扑面而来其中还游动着数十道扭曲的血丝。
而在阎夫人胸前那颗金珠不知何时竟有大半内陷进去彷佛与她的骨肉融在一起外面只余下一层微凸的弧面。
稍停数缕浓淡不均的碧绿气雾从中流出来循着胸口的符纹轨迹蜿蜒而上融入妖异的光雾中去。
数息之后一切异象均消隐不见就连祼背妖异的纹路图画也颜色消褪更像是逐步隐没入肌体深处。
阎夫人的背部又恢复了雪白光裸。
李珣长吁一口气示意阎湖二人为阎夫人披上外袍。
不知不觉中他额头上已布满汗珠这持续近三个时辰的勾画完全考验他的细致功夫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他已如此更别提从头到尾硬撑下来的阎夫人。
除了要忍受刺髓刻骨的痛楚还要分心以真息导引甚至必须封闭全身毛孔连汗都不能出来一滴心神、体力都损耗极大。
等到李珣收手阎夫人便再也忍不住毛孔开放转眼香汗淋漓整个人便似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她这个样子阎湖也不便把祭袍披上去只能低头询问是否要沐浴清洗。
阎夫人还未说话屋内诸人同时生出感应在无可计量的遥远地底沛然难御的冲击波正飞地向上蔓延即使鬼门湖周边被禁制封锁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地面愈来愈激烈的震动。
「时辰到了。」
此时无需再说什么阎湖拿起毛巾匆匆为阎夫人擦乾身子阎采儿亦展开妙手飞地将手上蓬松的散结成髻再以一根乌木簪子固定在脑后。
阎夫人静静地坐着由她们摆弄。
透过镜子李珣看得分明。虽说她容色苍白憔悴可一双眸子愈显得黝黑深沉偶尔流过其中的亦是金蛇电火撼人心魄。
「嗡」的一声长鸣钟声绵延的震波传到此地引得屋内诸人气息浮动。
这便是湖心岛上的「召灵钟」敲响参加祭祖大典的的宗门修士必须在钟声九响之前到达湖心岛。
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阎夫人身上这一刻她才是一切的轴心主导着、至少是最大限度地影响着宗门的未来如此地位便是李珣也无法替代。
她微阖起双眼随即睁开缓缓起身。
与之同步室内弟子均略微躬身表达对师尊的恭敬和支持。
不过李珣却没有这么做他此刻的地位决定他只能成为阎夫人的合作者而非是弟子的身分。
阎夫人转身眸光直视过来李珣坦然相对。
随即目光错开阎夫人轻移莲步幽灵般从他身边擦过去。便在交错的刹那她低声开口:「百鬼……」
「嗯?」
「今日之事若成我在世一日你我便同为幽魂噬影宗之主!」
李珣讶然望去阎夫人却先一步迈出屋门门外阎如先是行礼继而为她撩起风帽阻绝了李珣若有所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