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顿,她又续道:「要知道,这次诸大姓弟子竞争长老之位,你的名号也是她老人家率先提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才占了先手,你也要去致谢才是。」
李珣倒没想到还有这一节。
事实上,这段时间事忙,他早把那位老太太退位让贤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此时被阎夫人一提,才记了起来。
他自然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又看向水蝶兰。
不待二人说话,阎夫人在一边笑道:「李道友便由我来安排吧。鬼门湖周边虽然不堪久住,但毕竟还有几处算得上清爽的景致,不如李道友便住在那里,也好过在这儿憋气。」
水蝶兰自然没理由拒绝,她笑咪咪地与李珣打了声招呼,便和阎夫人并肩行去。
李珣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在雾气中渐渐淡了,才嘿笑一声,摇摇头,转身走向阴馑长老所居之处。
作为幽魂噬影宗硕果仅存、在世近五千年的级长老,阴馑虽然表现得修为平平,又有些老糊涂,却依然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可说是包括冥火阎罗在内的所有人的长辈。
她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长年居住在湖心岛核心处的长老,其居处紧临着宗门重地虚昧厅,同样深达地下数十丈,只是远不如虚昧厅那般戒备森严罢了。
李珣一路行来,碰到的弟子无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显出他在宗门的地位越地稳固。
花了一刻钟时间,他来到阴馑居处,没等他敲门,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只是,门后不见一个人影。
李珣眉头皱起,他本能地调动起幽一,稍做警戒,同时凝神打量着室内情况。
作为修道人,阴馑室内的布置还算中规中矩,厅堂比较简朴随意,一览无遗。只是通往里间的门户,被一席厚厚的半旧帘子挡住,看不到其中情形。
然而,李珣却听到其中似乎有人声,很怪的人声。
尖着嗓子,扯着调门,在那里依依呀呀地唱。偶尔会响起一声公鸭嗓子般的嘎嘎笑声,还有几声淡淡的咳嗽。
李珣眉头稍紧又松,最终还是稳步踏了进去,顺手关门。
慢步走到里间门前,掀开帘子,朝里一看,他眼皮跳了跳。
正对着他的,是一个颇有些规模的巨大水镜,占了墙壁的三分之二大小,其中人影闪动,拿腔作势,竟是搭着台子唱戏的。
通玄界有这样的吗?
目光在水镜中诸人影上一扫,李珣当即确定,水镜中的场景,实是在人间界。
恰在此刻,台上子一位旦角唱到佳处,台下轰然叫好,那种人声鼎沸的热闹情形,他也是多年没有见了。
而屋子里的两位也不甘示弱,似乎全不知李珣走进来,齐齐拍了一巴掌,叫一声:「好!」
只是,一声叫出,接着便是连串的呛咳,其撕心裂肺处,令人听了便觉得喉咙痒痒。
李珣暗叹一口气,窥了个精采稍逊的空档儿,低声道:「宗主,阴长老,弟子到了。」
其中一位没反应,倒是向来「眼花耳聋」的阴馑长老回过头来,嘎嘎一笑:「好啊,百鬼小子来了,来,坐这儿来,这戏正到演到好时候儿,一起看看?」
李珣也不推托,点点头,坐在阴馑旁边的石凳上,目光却不看向水镜中,而是侧着掠过,隔着阴馑,看正病怏怏地卧在躺椅上的那位─冥火阎罗。
似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冥火阎罗深陷的眸子直盯着水镜,看戏看入了神。
李珣想了想,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出戏上,看到这儿,嘴边微微地翘了起来,他知道这是哪出戏了。
时候倒是听过的,叫什么忘了,大意是讲那些已用烂了的「皇帝微服私访」之事。
私访也就罢了,偏偏还调戏良家妇女,让村姑民女之流,一跃枝头变凤凰,其荒唐处,不值知者一哂,只是热闹罢了。
其中真有趣处,是一个绝妙的反讽。
一个从未见过皇帝的民女,照着戏里的模样,要一个真正的「皇帝」学所谓的皇帝样。
且不论戏中人如何,观者应知道,这非但是讽刺戏中人、戏本,甚至连作者本身也给讽刺了进去,一层套着一层,确实妙极。
看到这儿,不只是李珣,便是冥火阎罗也笑了起来,而且不顾呛咳,笑得分外恣意豪放。与他平日神态,大不相同。
这时候,他也第一次与李珣说话。
「百鬼,你觉得这戏里戏外,怎样?」
李珣微微一怔,方笑道:「夏虫语冰,井蛙说海,识见有上下,同看热闹就是了。」
「识见有上下?嗯,不错,只是站得太高了些。」
冥火阎罗转脸看来,深陷眼眶之中的瞳孔灰芒点点,渊深难测。
「咱们观下界之辈,有如蝼蚁,然而谁知这天底下,有没有将咱们视为蝼蚁的?便是没有,这世上之人,又有几个敢称自己可知天下事的?便是水镜宗那些神棍,也不过是拿术数妄称天心,为人批字看相罢了。」
李珣也不知冥火阎罗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义,只是垂应道:「宗主说得是。」
「什么是不是的,只是最近闷得厉害,想找个人说说话罢!」正说着,他一拍手,笑道:「我倒忘了,这里倒还没人有资格像你这般,能评说这戏文。毕竟是皇室贵胄,与我们大有不同。」
李珣身子僵住。
继续期待幽冥仙途第二部续集
减肥专家说:
我坦白,我交代,在大约十一月份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没有写稿了,而我存稿的功底又远远不达标,所以当存稿被吃光的时候,二oo八的元月,开天窗也就成了必然。
当然,开天窗与断根有着本质的不同,在可怜可恨的作者奋起勇气,去碰撞考研洪流的时候,请一月份无法看到幽冥新篇的可爱读者们,抱怨之余,万万不要忘记了前面的情节展。
二月,我一定为诸位读者奉上幽冥最精彩的篇章,而现在,本人也只能在迟疑中惶惑不安,在痛苦中辗转哀嚎,将一身血肉,都投入到茫茫的前途中去。虽然我明明看到,空气中流动的,尽是灰黯。
二月,我将从地狱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