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月前,那位族弟因为某事,与他宗门内的一名修士产生争执,竟被那修士打得形神俱灭。
本来如此事情如此恶劣,那杀人的修士绝没有好下场,然而事情出乎意料,凶手竟然只是受了十年禁锢这样不痛不痒的惩戒,而且,星玑剑宗也从来没有意愿,给外界,包括明玑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明玑一怒之下,便报备宗门,要去星河,为自己族弟讨一个说法。
偏偏这种事情是星玑剑宗内部之事,明心剑宗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也只有明玑才能以亲属关系干预。
「所以,四姐便只能一人去……虽然星玑剑宗的天垣老儿也还算正派,不过手底下的弟子,却是良莠不齐,唉!」
李明和瞪了明德一眼,这才向李珣柔声道:「你也不必担心。天垣翁虽有些护短,但总是知理之人,不会妄动干戈,便是有事,以四姐的修为,若是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下她……
「若真有事,那便不只是四姐一人的事儿了!」
最后一句,李明和吐字越地柔和,但语气偏又萧瑟冷厉,不愧他「悲风剑」的名头。
李珣皱起眉头,还待细问下去,一边闭目养神的明松睁开眼来,插言道:「罢了,正是多事之秋,这里不是商讨此事的地方。今日难得有暇,我们几个长辈,正有事和你们几个弟子说。」
此言一出,周围本就听得认真的诸弟子,都正起身子,抬眼看来。
明松与几位师兄弟交换了个眼色,轻叹道:「这几日,我们便要退了。」
「退?」
几个三代弟子都是一阵低哗,明松却不管这个,只将目光放在李珣脸上:「珣儿,你是宗门里面极有见地的弟子,我倒要问你,你觉得极地之事,我们还可不可为,能不能为?」
明松不问其它人,只问李珣也是有理由的。
座的三代弟子中,除了李珣以外,均是在座仙师的弟子,问谁都不太妥当。只有李珣的身分,足够客观。
李珣自然明白这一点,他看了几位长辈的脸色,确认他们心中已有定见,这才实话实说。
「局势糜烂,守不可久。」
几位长辈都是点头,而在座的三代弟子都是有见识的,虽然李珣的话不好听,不过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明松这才道:「是啊,便是腐疮烂肉挤在一起,也是有些重量。何况其中的骨头个个坚如金石……守,终究是守不住的。
可是,攻,我们也确实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有暂时避其锋芒。」
到最后,他又叹息一声:「我辈修道人,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有矛盾,也是星星点点,各自为战,谁又想到,竟然会如下界人一般,经历战阵……难得天芷上人体谅各宗难处,提出暂时举宗内迁之举,我道中人,应该感激才是。」
天芷上人提出来的?以她那种性情,怎会?
不过在这时,李珣也就自然明白了前几天明松所说,「不夜城有变」的真意。
他皱起眉头,正想着其中的关窍,门声响起,一个不夜城弟子进来传讯道:「城主请诸位长辈仙师前去议事……」说着,他目光一转,又停在李珣身上,接着补充了一句:「另外,还有灵竹师兄,流动哨那边有紧急事项,请师兄快点儿过去。」
李珣闻言站起,却望向明松。
明松点了点头,轻叹道:「这日子还是来了。你去吧,这段时间,流动哨的压力不轻,你也要谨慎小心才是!」
李珣默然点头,向在座仙师行了一礼后,向那不夜城弟子问明情况,便急匆匆地赶去了。
接战中区,李珣远远便看到,中间有一个披着紫金道袍的中年道士,面目黎黑,其貌不扬,却眸光清澈,别有神采。
此时他站在当中,周围十余名修士则散落在方圆十余里的地面上,忙碌不休。
李珣微微一惊。
这个貌不惊人的道士,正是诸隐山回玄宗之主,玄化真人。
虽说此人自身修为不过真人境,但在禁法、丹药之上,却是稳执牛耳的大宗师。
对这样的人,李珣还是比较尊敬的。
他忙上前见礼,玄化真人虽贵为一宗之主,却是向来痴于禁法之道,对那些在禁法上有独特见解的弟子,最是亲厚不过。
见李珣过来,他脸上也展露笑颜:「灵竹你来得正好,可知道那边的事了?」
所谓「那边的事」,不用说就是不夜城举宗内迁之事。
他口上说得轻巧,李珣却不敢等闲视之,忙面色沉凝地应了,却不在上面纠缠,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玄化仙师唤弟子来何事?」
见他这副模样,玄化慨叹一声,也不再多说,而是直入正题。
他指了指所立之处,示意李珣过来,这才伸手将周围地势指划出来。
「这里距不夜城约四百里,距万里极光壁为三十里,你看,如果要你将极光壁以及城中「永夜极光」的阵势勾连起来,浑然一体,你会怎么做?」
李珣立时便明白,这是为了不夜城举宗内迁做准备。
想来,这一片与散修盟会的缓冲地,再不能只是粗浅的感应、探测禁制,而需一个有极高水平的、连绵千里的庞大禁法。
无疑,这是回玄宗最擅长的手段。
而玄化问他,显然是将他看作「可以语上」的可造之材,这分外体现了他如今在正道宗门之中的地位。虽是好事,但李珣并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反而格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出另一个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