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话可不像是明玑的风格,能让她有此转变的原因,恐怕是相当难以出口的。
李珣想了想,然後缓缓点头,这便证明他是有所得的。
明玑很赞赏他的精明,只是马上却又抿嘴一笑:若是把你的聪明,多放在观察自己身上,便也不用人操心了。我再多说一句,你现在正是修为精进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牵挂的好你明白?
看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竹庐,李珣心中一惊,也不知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而且在她面前提及这事,自己又有止不住的心虚,当下只能点头,只是这次,敷衍的成分便多很多了。
明玑深深地看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身形一闪,便飞下峰去。
看著明玑离去的身形,李珣依稀间想到,当初他与青吟初步交往时,明玑的态度便很奇怪。
李珣後来才明白,那是明玑早感觉到青吟与他交往,恐怕是冲著他与玉散人极相似的脸面更多一些。
其後结果,果然被她料个正著!
只可惜,世上没有後悔药可吃。凡当时就是给他知道後果,他能否跳得出来,也未必可知。
凄冷一笑,他将手上挂饰仔细地配在腰带上,转身向竹庐行去。
这个时候,祈碧应该也要回来了,只不知她去摘的果子,味道如何咦?
他忽地心有所感,心念随之一动,又转脸看去,数尺之外,阴散人跨空现身,仍是数日前那一身女冠的装束,飘然若仙。
当时李珣作恶留下的痕迹已是一个不剩。她手上拿著一张香笺,面无表情地递了过来。
看著她的神情,李珣差点儿以为她的灵识再度湮灭。
不过,只看她眼神,李珣便放下心来。一个没有灵识之光的傀儡,如何会有阴散人这般冰冷沉鬱的眼神?
故作无意地瞥了阴散人一眼,李珣抬高姿态,挺了下身子,微微张开了。
大气中似乎传来了吱吱的怪响,阴散人一袭道袍也无风自动,但最终,她垂下目光,将香笺送到了李珣手上。
空气静寂得令人毛,李珣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来,悬著的心终於放下。
他终於再一次确认了,驱魂炼魄通心所铸就的强大规则锁链,终於还是圈住了这桀惊不驯的傀儡。
她不甘心吗?好的很,他要的就是不甘心!
唇角轻勾,李珣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对那刚刚以秘法送来的香笺,他巴不怎么在意,只是奇怪,才分别四天左右,怎么又来信了?只是,他搭眼一扫内容,脸色便沉了下来。
其实信中的言辞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相反,兴奋激动之情跃於纸上。信中大意就是秦婉如探得母亲携几名手下,外出办事,不日便要返程北上,周围高手不多,正是袭击抢人的大好机会云云。
若是旁人,必然看得一头雾水,偏偏李珣却是个知根知底的,立时就明白了。
“羽夫人?
李珣上个月还见过她的,当时正是她给李珣委派照顾萧重子的任务,没想到一个月後,还流连在外。
平日倒也罢了,如今阴散人功成复出,若以有心算无心,以阴散人之能,岂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良机,也无怪乎秦婉如这般在意了。
就李珣而言,这计画本身没什么问题,然而,选的时机却是大大糟糕。
就在前几天及刚才,他分明向清溟、明玑保证,在宗门停留三个月,直至林阁祭辰之後,才会离开,偏在这时秦婉如信求援,虽说求的是阴散人,可他能不去吗?
而在这时,阴散人日光望来,一联想到信笺中的内容,李珣眉头一挑,冷冷地迎了上去。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当阴散人明眸中光芒闪动之际,并没有太多的戾气怨毒。
双方目光只是一触,她便上动移了开去,环目一扫周围的环境,眸光明暗间,竟只是轻叹一声道:坐忘峰?
如此语气,和四天前当真是天壤之别。
李珣被她的态度迷惑了,不过从心中对傀儡的感应来看,此刻阴散人确实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李珣也投桃报李,笑了一笑:不错,正是坐忘峰。你以前来过?
“是啊,若按你的说法,是偷偷来过。
阴散人倒像是闲话家常般,语气平和恬淡,她把目光放在了竹庐那边,微微一笑:当时我见青吟,便知她想法不俗。若当时我得了手,也许你就没有这么多烦恼,只可惜,钟隐一剑把我劈下山去嘿,好个钟隐!
李珣哑然失笑。
脚趾头想都知道,必是阴散人想挟持青吟对付钟隐,结果事败,惨败而回。
这些当年之事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他不明白,阴散人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阴散人转过脸来,苦涩一笑:当年以钟隐之威,追得我上天入地,虽然狼狈,但毕竟也能险死还生,却不想到头来,竟然是栽在你的手上哈,自作聪明,如之奈何?
这样的话,李珣爱听!
看著阴散人脸上淡淡的失落和怆然,他心中快意也越地膨胀开来。
让这样一个已经完全恢复灵识智慧的宗师级人物俯帖耳,服从号令,他是没有绝对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