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又瞥向幽二手中失而复得的《阴符经》——如果将这玩意儿再看一遍,会不会再生出之前的效果?
正搔头苦思的时候,他忽觉得不对,抬眼一瞧,山道上平静得很,并没有什么异处。但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先平抑心情,随即四顾扫视,连侦测气机都放出去几束,却依然没有所得。
皱起眉头,他也不怎么相信,能有人可以越过他布下的层层禁制到他周围,仍不被他觉。
可是,刚刚那感觉是怎么动了!动了动了!
李珣忽地现,幽二本来平静至乎死寂的眼神,在前一刻,轻轻地波动了一下。
开始他还怀疑是错觉,但很快的,那眼眸中的灵光便由点点滴滴而逐渐连成一片,最後化为一层如虚似幻的轻烟云幕,不可见底。
然後,幽二闭上了眼睛。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以抑制怦怦乱跳的心脏。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想上前测一下幽二的情况。然而,在他第二步将迈未迈的刹那,幽二睁目,光芒如冰如雪,刺肤生痛。
李珣骇然上步,紧接著,他便看到幽二,不,是这个突然活过来的绝色女冠,用一种极为奇妙的眼神打量他,而她的眼眸中,则迅堆积了层层冰雪。
“原来是你!女冠臂弯处拂尘轻拢,启唇冷诮一笑: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一语未举,她明眸轻抬,那光芒流转之际,彷佛倒流时光长河,人影重现。
恍惚中,李珣似乎回到了六十年前,嵩京城外,听到那绝色女冠似平和,又凌绝世间的话语——
“通玄三十三宗门,百万修士,都唤我做阴散人!
刹那间,千里阴霾平地起,李珣衣衫无风自动,猎猎响起。
这一瞬间,他被这女冠和自己逼上绝路,也在这种时候,他满眼的惊惶、犹疑彷佛被大风拂过的沙尘,一不见。
留存的只有令人心悸的决绝。
便是阴散人回来又如何,我与当年,也是不同!
女冠一侧的虚空蓦地碎裂,幽一像是燃著火的恶晓,跨空而出,粗厉的掌指上,爆出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怕的血红气芒,一掌横切。
面对这可以将她撕成碎片的手刀,女冠只是用目光瞥了一下,就再无任何动作,唇角甚至还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她似是在说:毁了我,你可舍得?
“停手!
气芒即将破肤而入的前一刻,李珣大叫一声,幽一的手刀戛然而止,只是余波与大气激荡,出一声令人牙酸的低响,吹动阴散人的长,飘然欲飞。
也在这一刻,女冠眸光闪亮,那明暗错落,意蕴无穷的灵光,便是他初时避之唯恐不及,之後又无比憧憬,而如今则乱成一团的罪魁祸。
李珣也学阴散人闭上眼睛,一会儿之後又睁开,并与之同步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通过这简单的调节方式,他的心情暂时达到一个较稳定的水准。
吁出最後一口浊气,他向前迈步,第一步还有些犹豫,但一步落下,他便再不迟疑,上前两步,一直到和女冠脸贴若脸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比幽二高出小半个头,所以,他是在用一种相对睥睨的目光,俯视下去。
实话,他仍不愿意和对方目光相接,那裏射出来的力量,足以抹消掉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决心。
不能在目光交锋中胜利,他就用行动来表示。
他伸出手去,就像六十年来无数次进行的那样,去捏幽二晶莹小巧的下巴,就是主子对奴婢那样。
他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强烈的优越感。
然而这一次,只是轻轻的一个後仰,幽二避开了。
李珣脸上勃然作色,他的身子立时绷紧,如斯回应,旁边幽一的血眸更像是在燃烧。
心中突然蒸腾的冲动之下,李珣眼中光芒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第一次主动寻求与女冠进行目光接触,两人的目光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对方的眼神仍然散著令他周身不适的力量。
可是,最终李珣还是撑了下来。
紧接著,他从喉咙裏爆出一声低吼:不准动!
女冠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便萌生了一些挣扎的迹象,只是在此一刻,天地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爆出来,像一条坚不可摧的长链,将她紧紧锁住。
李珣的手指再没有落空,稳稳地捏在她下颌处,继而五指伸展,死死地扣住咽喉。
此瞬间,一股从内心深处进出来的强烈喜悦,随著心脏的猛力胀缩,裹挟著血液,霎时间布满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他放声大笑,手上扣得更紧,一点也不担心会将手中的绝色扼死当场。
女冠的眼神迅地黯淡下去,她微暝双目,不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但在她面容的眉目间、纹路裏,却已是满满的失落与慨叹。
看著这样的神情,李珣身上的血液都在燃烧。
“你骗我,哈,原来你在骗我!呵呵好险哪,险险就被你瞒过!贱人!
他松开手,但转眼就是狠狠的一拳轰上,沉浊的皮肉交击声响起,幽二的身子向後微仰,还没有直起来的时候,李珣已经如恶虎般扑下,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喉咙,而身子带动的巨大冲力,更将她压倒在地。
两人的身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一个冰冷,一个火热。她几不可闻地长叹一声,睁开眼,迎上李珣已不比幽一逊色的血眸。
看著她这人性化的举动,一串漏气般的笑声,从李珣喉咙裏滚出来,带著他的身子打颤。他咬著牙,手上用劲儿,不准幽二出声。
因为,他要说!
“师叔啊,我等你等很久啦!
这字字颤栗的句子,几乎耗尽了李珣全部的力气,他明明还在用著劲儿,可是手上却忍不住打颤,好几次,都要从幽二咽喉上滑过。
他的嗓子更是哑了,他的声音一下子低弱到只能在唇边打转——
“多谢您的栽培,我现在能这样同您说话了你是怎么恢复灵智的?是了,必定是《阴符经》!谢谢你那侄女儿,是她告诉我这残本的下落;也谢谢钟隐,他怎么就会想到收集这种断简残篇呢
他说著谁也听不懂的话,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和幽二进行著脸与脸的厮磨。
火热的冰凉的肌肤相触,让他的身子颤抖得越剧烈,终於,他又将嘴唇凑在幽二耳边,轻轻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