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了顿,他又继续啸:“萧重子,你若现在将”云雾石“交上,我等可以以五宗信誉,保你不死,并使你任择一宗,修习无上法门。若半个时辰后,你仍心存侥幸,那么一旦落入我等之手,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音波透天入地,无所不至,而在数里之外,李珣与水蝶兰的脸色,更变得无比僵冷。
尖锐的声波刺得人耳膜生疼,但更要命的是,随着飞天猿魔的呼啸,周围密林中,升起了上百处不俗的气机反应,显然是这五宗弟子所在。
李珣他们周遭不过两三里之地,便有了十余处!
“地下!”
李珣当机立断,反扯着水蝶兰,施展土遁之术,撞入了地下。
水蝶兰本还有些奇怪,但当她嗅到地下那浓郁的水气,便知道李珣打的是什么算盘。
“哦,要学萧重子那死鬼游暗河?”水蝶兰轻嗤一声:“你可没有他那股子熟悉劲儿,瞎逛吗?”
话音未落,两人便撞入了土层之下奔涌的暗河中。
地下河的水流量出奇的大,两人被水流一冲,剎那间便去了数百尺远。
偏在这时,李珣又低叫一声:“这边!”
随着他的呼声,两人踩着水,在密如蛛网的河道中转了三四个弯。此时,脚下的暗流显然已平缓许多,水蝶兰目光瞥过去,在这没有天光的地方,以她的眼力,也只能见到李珣大概的轮廓。
“耶,你挺懂嘛!”
“嗯,懂一些!”
李珣轻描淡写地说话,但这其中的原因,却不是这么平淡了。
自从他悟到这东南林海“水火相济”的大势之后,便依照妖雷古剎的封禁布局,推演其中的种种变化。
几日来见缝插针,总是略有所得。
水蝶兰所说的“瞎逛”,可真是冤枉他了。
不过李珣暂时还不想让水蝶兰知道此事,应付过去后,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也怪了,我在这边东躲西藏,是孤立无援。
水仙子明明还有同门,怎么还和我一样狼狈?“
水蝶兰轻笑一声:“同门?嘻,我的人缘可不太好呢!这种样子回去,一定会吃大亏!还有,你也听到那飞天猴儿的话了,你觉得蚀神他们,还能在这丛林中待下去吗?”
“这倒是……”李珣随口应了一声,旋又困惑道:“只是,他们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魅魔宗等。
“结盟呗!贺参死前倒是探得了这个消息……”水蝶兰三言两语将所知的情报一说,李珣也为之恍然。
“罗老妖真是大手笔!这五宗结盟,实力可说是空前强大,足以同散修盟会相抗衡,而不落下风!”
李珣也想起来,当年散修盟会成立之时,正是这几个宗门先后表态支持。看来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便有了相当密切的联系了。
只是,联想到林无忧那小妖精的算计,李珣觉得,散修盟会与这五宗联盟之间的关系,大概已经走出蜜月期了吧……
这些个念头在他脑中稍一打转,便沉了底。
他没时间去推演时局,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又怎能不解决“同伴”之间波诡云谲的微妙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漆黑不见五指的地下,并不能阻挡他的夜眼,当然水蝶兰亦如此。
两人目光相对,看到的依然是深深的戒备,还有隐藏得更深的层层杀机。
“这样下去不行!”
毫无疑问,大家都是聪明人。
但聪明人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一方面,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抗敌;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从来不会放过可以致对方死命的良机。
其中甚至没有可以缓解的余地!
只因为他们实在知道了太多对方的隐秘,一旦各自分飞,毫无疑问,就将成为对方最可怕的威胁。
这是一个死结!
李珣心中忽地一动,前几日他留在古剎中的感应机关被激了。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心中一转,他便转脸道:“他们在破解古剎封禁!”
水蝶兰明显惊了一下,不过,她很聪明地没问“你怎么知道”这类的蠢话,而是问出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还要多长时间?”
“天知道?不过,若是与我的修为差不多,又从头推演……约二十个时辰吧!”李珣按照自己的标准估计了一下,末了又补充一句:“他们所知比我详实许多,时间恐怕要再减上一些……呃,等一下!”
李珣挥手止住水蝶兰即将开口的话音,闭目细细感应。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与妖雷古剎的直线距离并不太远,否则气机的变动不会如此清晰。
“最糟糕的那种情况!”李珣嘿然一笑:“高手!”
水蝶兰又瞥了他一眼,奇道:“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有吗?”李珣嘴上说着,心中却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引起了水蝶兰的疑心。
不过他心中自有计较,也不多说,一笑之后,又引着水蝶兰在河道中转了几圈。
两人不太走运,可能是萧重子的惯用伎俩被看穿,五宗联盟的修士倒有小半学他们钻了下来。
任李珣如何熟悉水道分布,也不免打了几场遭遇战,这才体现出二人合作的好处。即使都是有伤在身,但二人配合有如天成,在黑暗中此进彼退,硬是冲开了一个缺口,钻入一条湍急的激流中。
李珣的示意下,二人屏住气息,顺水飘流,中间再转过两个弯道,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出口在望。
激湍的水流将两人冲出狭小的河道,只不过外面却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湖水。
虽然不见天光,但这里的水清澈极了,以至于连鱼儿都少见。而且,这处水域显然也是颇深的,在突然出现的巨大水压下,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湖水中很快浮起了道道血线,又在水流的作用下或分或散,两人的血液就在这种情形下交织在一起,那感觉是说不出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