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在共产党人的眼里呢?
他们去救秦逸伦,真的是因为秦逸伦比其他人更重要么?
从旁观者的角度而言,如果把共产党上海地下组织的人,当作是一个军队,秦逸伦是其中的军官,那么他自然应该比那些当兵的重要,对吧?
可是呢?带队去救秦逸伦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个军官么?难道共党地下党的人,都是全靠自行其是,根本没人指挥?
那么,这个指挥去救援的人,是不是亲临现场?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安危甚至生死置之度外?
难道他就一定没有秦逸伦重要么?
可他为何还是要去拼命呢?
或许,这就是共产党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在我的认知里,我听说过他们的军队有自己的令行禁止,叫做所谓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里面有一条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而这个令行禁止所约束的,可不仅仅是最基层的战士,而是从上至下一视同仁。
在延安那地方,他们物资匮乏,我就听说他们的首脑人物,亲自开垦种地,这可不是很多当官的能下得去手,对吧?
偏偏,他们一点不以为意,他们觉得这些没有任何需要区别对待的,他们都是人民的子弟,来自人民,自然也要去护卫人民罢了。
所以,他们的一名同志出了事,而且咬牙坚持住了七十六号的严刑拷打,这样一名坚强不屈的战士,共党地下党的人,会放弃么?又会在乎这人到底是谁么?
这就是我对他们的认知和判断。
不抛弃不放弃,为了心中的理想,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古月还是第一次听陈敬文如此侃侃而谈他们的组织,不过这难免有些“王婆卖瓜”的嫌疑。
只是,古月也心知肚明,这些人的确如此,毫不夸张。
而这些话,听在叶振鸿和慕容婷的耳朵里,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叶振鸿原本对共产党的人了解并不多,因为他习惯性避免和抗日分子有任何可能的接触,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共产党人以后。
他在心中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尤其是看到了自己父亲留下的那封记录真相的信,他对于共产党人肃然起敬。
慕容婷自不必说,她自己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也时刻用组织的要求约束着自己。
可他们都不曾想过,会有朝一日,听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在这里侃侃而谈,说的全是共产党人。
“虽然慕容大小姐接连问了我两个问题,不过也无伤大雅,咱们本就可以灵活一点。
那接下来,又轮到在下向二位提问了。”
陈敬文到底要进行到什么地步,古月很好奇,却也完全猜不透。
只是他觉得这些人太别扭了。
按理说,陈敬文特地找自己来,一定就是准备说一些心底的秘密,也为了进一步让他对面这两人给他一些帮助才是,不然这位守口如瓶的陈老师怎么会特地在这里聊共产党?
同样,就算之前以及现在,叶振鸿依旧懵懂,可慕容婷应该清楚,因为古月自己出现了。
他们俩也可以借由古月的出现而做出一定的分析,至少,他们能判断这位陈敬文老师,并不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至少,不是一个不被古月信任的人。
“请吧,是我刚刚心急了,慕容也只是帮我说清楚而已。”
叶振鸿依旧一本正经,刚刚真正没按规则来的的确是他自己。
“没事,不必纠结。
那我也提一个一样的问题,两位对于那一天晚上的细节既然有那么全面的了解,不妨也说说看,你们眼中的共产党人,又是怎样的呢?”
果然就是这个问题,慕容婷忽然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不过当别人面这么说,也的确有些为免,而且从未尝试过。
毕竟,她是潜伏人员。
在她心中,自己组织是神圣的,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是为了中华民族重新站起来而前赴后继的!
可惜,她从未有过机会和他人这么去说,因为她有纪律。
而眼下呢?她到底能不能说呢?
不自觉间,慕容婷看向了古月,后者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而且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婷不知为何,忽然得到了支持一般,便放下了最后的犹豫。
“说到共产党人,他们的确是一些很特别的人。
不过,单纯用特别来形容他们,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来自百姓之家,他们也是最普通的人,和我们一样。
可他们知道自己是人民的儿女,他们便要为人民奉献自己的一生。
能做到这些,是他们的理想和目标,有这样的理想和目标,又怎能说他们不算特别呢?
偏偏,他们真的是言出必行,就像陈老师刚刚说到的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只是三大纪律第二条,第一条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三条是‘一切缴获要交公’。
八项注意是‘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以及不虐待俘虏。’
这些事听起来很基础,甚至可能来自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但是,越是如此,越显得他们对自己的约束是有多么彻底。
尤其是最后一条,即使是面对那些禽兽不如的鬼子,只要他们真的缴枪投降,也不能对他们做出丝毫的虐待行为,因为这是代表了人民军队最朴素的原则,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一个战士都不被仇恨冲昏大脑。
可是,这一点恰恰是最难的,因为那些家伙禽兽不如。
所以,这样也算是一种日复一日的锤炼,让战士们都有了钢铁般的意志,也践行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