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
“女公子,喝药!”莲房将药匙送到程少商嘴边,汤药却一直从程少商嘴边流下。
“怎么办,这药怎么都喂不进去!”莲房带着哭腔道。
“我来!把她扶起来!”萧元漪指挥道。
“凌不疑这个竖子!”程始忍不住骂道。
“可恨至极!让嫋嫋遭这罪,若非他跳崖了,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女君,三皇子带着一群人冲进来了!”青苁急匆匆地禀报,“说要立即带女公子走!”萧元漪只是偏了头,而后又继续给程少商喂药。
“外面不是有许多虎贲军把守吗?他是如何闯进来的?”
“他说敢拦者死,几乎是杀进来的!”众人一听这话都变了脸色。
“什么?他们想带嫋嫋去往何处?”说罢,众人齐齐出门阻拦三皇子。
“三皇子——”程家众人向三皇子见礼。
“三皇子,请自重!”萧元漪警告道,“虽我程家因救凌不疑被就地羁押,但是你也不能肆意欺辱。里面是女娘的内寝,容不得外男随意乱闯!”
“程夫人!多有得罪了!今日我必须要见到程少商,她若是不出来,我便不会离开!”文子端淡定说道。
“三皇子莫要欺人太甚!”
“是你们欺人太甚了吧!子晟平日里待程娘子多好,大家有目共睹,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再帮子晟一次!”说完,文子端就要硬闯,程始夫妇堵在前面。
“明明是他背信在前!”“我们程家对他仁至义尽,为了救他,我们不惜身陷囹圄,他是如何对嫋嫋的?是他先弃了嫋嫋,有我萧元漪在,我看谁敢动我女儿!”
“若进我女儿屋内,就从我尸体上跨过!”萧元漪对文子端发难道。
“子晟他还生死未卜,而程少商只是生病了而已,她又还没死,为何不能救他?”文子端道。
“那他死了吗?”程少商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程家众人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程少商让你失望了”三皇子平静地说道。
“既是没死,那便是好事”程少商在台阶上坐下,“三皇子在我程家耍威风,定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三皇子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如今犯下滔天大罪,弑父,弄兵,擅动虎符,被外族奸细愚弄,如今朝野震动,今晨有十八位重臣联名弹劾他,要治他死罪。”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能有何法子?三皇子觉得他该有何下场,亡命天涯?又或是隐姓埋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去?又或是日日盼着圣上百年之后,三皇子成就大事,他好再出来,在这样躲藏和隐匿中苟且偷生,我猜他宁肯是自己死了吧?”程少商平静道。
“他若是真的死了,便都怪罪在你的头上!”
“他若真是死了,我便陪他一起,我有何怕?”程少商此话一出,萧元漪和程始都担心地看着他,文子端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不必再言,即使是今日你没来,我也会进宫一趟”
“嫋嫋,你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去!”
“是啊!为那竖子不值得,你管他死活呢?”萧元漪和程始皆是劝道。
“阿母,阿父!宫里自有医官,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更何况三皇子还等着我替他辩驳呢”程少商笑笑,“对了,我也不是为他而去,而是为了如长姊一般待我却被泼上奸细脏水的纯熙阿姊。”程少商意有所指地看向三皇子。
——宫中官道——
程少商和三皇子谈起了雁回塔一事,又讲起了凌不疑背刺太子一事,三皇子却对程少商进宫的用意产生了怀疑。
“你真的有把握为子晟辩驳?”三皇子拉住程少商问道。
“我说过他若活不了,我便给他抵命。”程少商拉回自己的袖子继续向前走。
“现在他大难临头你倒好,条理分明,头脑清楚,像个局外人一样,你可知何为共同生死?何为关心则乱?”程少商听到这话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三皇子。
“我会酿酒,我能酿出全都城里最浓厚、最纯粹的酒水;我会造水车,我造的水车比匠作坊造的更加灵巧简便,能省去三成的人力畜力;我会垒窑烧瓦,我烧的瓦片跟宫里的瓦片一样坚固耐用,却能省掉一半的人力物力。”
“有没有凌不疑,我都是一个好好活着的女娘,我也有父母手足要顾,但不能因为我是一个女娘,就该活活被人逼问,你郎婿要死了,为何不陪着他死?不能因为我是一个女娘,就应该始终被蒙在鼓里,连自己郎婿姓甚名谁是何人我都不知道!成婚前两日,我猜到了,旁人也告诉我了,我心里还在期许他能告诉我,可如今呢?我不能愤慨,不能怨恨,因为我若是如此,我便就是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你说他掏心掏肺待我,我也愿意剖开身体将心肝肺拿出来让他看一看,我又岂是没有掏心掏肺地待他。”
“他救我一命,我以命相报,若今日我救不回来他,我便以命相抵,绝不贪生怕死。但若有一日,我想死了,那也是我自己活腻了,绝不是因为想和谁同生共死。凌不疑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最喜欢之人可我还是我自己”程少商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棠梨小筑——
“公子,您慢点!”洛州还没放下脚踏,袁慎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在哪呢?昭昭同我说过的!”袁慎打开书房的锁,冲到书架边翻找。
“公子,您在找什么?奴才也能帮着找。”
“找城阳侯的令牌!”袁慎将书简散落在地,忽然看见了熟悉的书名。
“《长门》,对!昭昭同我说过若有紧急事,找再次相见时之语配以再次相见时之景,这里面肯定有东西”说罢,袁慎急忙扯下绑书的布条,开始寻找。
“公子,您和上官女君神神叨叨些什么?怎么就《长门》了?”洛州凑上来问。
“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袁慎仔细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几个被添上去的小字,“‘却将微雨’,洛州帮忙找啊!”
洛州一听急忙凑过来寻找,“公子!公子!这儿!后面三个字是‘送黄昏’!”
“送黄昏?”袁慎放下书简低头思考,“再次遇见是上元灯会,那时之景田家酒楼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