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夫人
“…对,就是这样,请您在表格底部签名。”
业务日益熟练的填表机辅助员面带微笑的提醒进入服务大厅的市民填表注意事项。
“是签我自己的名字吗?”
慕云山的笑容维持不变,“是。”
“是签今天的日期吗?”
慕云山的笑容今天也依然是那么毫无变化,“是。”
“今天是几号?”
“xx年xx月xx号。”
送走了一位,下一位仍然是“是签我自己的名字吗?”
“是。”
“是签今天的日期吗?”
“是。”
慕云山笑得一脸僵硬,完全看不出她第一次听到有人问“是签我自己的名字吗?”内心的各种圈
圈叉叉——签名不签你自己的名字你一般都签谁的名字啊?你今天填表不签今天的日期不然你签明天的日期试试看?
“这位阿姨…”慕云山看着前来叫她“阿姨”的大妈——大妈可能六十岁了,但笑眯眯的见女士都喊阿姨,阿姨在她那里似乎是个尊称。
大妈说:“你帮我看一下我填的对不对?”
慕云山拿过来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这个…婚姻状况…阿姨你要填‘已婚’或者‘未婚’,不是填‘还好’。”
大妈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已婚未婚啊?这个婚姻状况我就觉得还好,说不准明年就离婚了,填‘还好’还得瑟了我家老头子,从一九九零年开始他就不扫地洗碗,这种人也只有我嫁给他了,也只有我给他填个‘还好’了…”
慕云山:…
等听完大妈将她那位从一九九零年开始就不洗碗的“还好”的老头子啰嗦完,下午下班的时间也快到了。慕云山顶着两个蚊香眼,摇摇晃晃的返回更
衣室,坐在椅子上换鞋的时候,深深的觉得单身的日子真好。
奇怪…当初她长脑瘤的时候,怎么会觉得人生只有和钟昆仑在一起才有意义呢?怪不得是脑子有病。
简直无法想象,假如——她是说假如——她真的和钟昆仑在一起了,四十年后来抱怨某人从来不洗碗不扫地的,可能就是她了吧?说不定婚姻状况还混不上一个“还好”,可能是“绝望”吧?
幸好及时把病治好了。慕云山摸了摸头发里的伤疤,也是很感激钟昆仑的,至少是他尽心尽力的治好了她的神经病,让她还有坐在这里想未来的机会,而不是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更衣室外有人屈起手指,轻轻敲了门两下。
哦…今天又是周五。
高冷又要缠着她。
“来了来了。”慕云山不耐烦的穿着鞋子,换了舒适的便装,将制服收了起来,“我保证我已经买了桌子和椅子,也买了衣柜和烧水壶,绝对不会一
个人在惠林村饿死…我保证不会出现网红慕云山在惠林村饿死的这种新闻——所以我那里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你就不能不那么好奇吗?”
“不能。”更衣室门外高冷的声音清冷而悦耳。慕云山不能理解——这人根本可以去卖颜值和卖声音,卖身犯法那卖身材当个模特也行啊!为什么非要当个派出所管杂事的协管员——然后连个女朋友也没交到,下班没事就来看网红?
换好了衣服,她愤愤的坐上高冷的小绵羊,虽然被人观察的感觉并不好,但好歹做个小绵羊比转公交车快多了,还不要钱。
高冷开着电动小绵羊,开出了哈雷摩托的气场,载着慕云山在周末堵车的长龙中穿梭,很快到达了惠林村。自从上次在荒宅看到慕云山的家当只有一张床,第二天他在微信上给慕云山发了一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链接——慕云山十动然拒——见鬼的高冷看上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以“万”为单位计价的,她这税后一千九的月薪一年不吃不喝都买不起一个!这根本是来冷嘲的吧?
即使是两个人的心思南辕北辙,小绵羊稳稳的载着两人到达了惠林村。高冷将电动车停在院子里,看了荒草丛生的院子两眼,“这么高的草,晚上你不怕有人躲在里面?”
慕云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卧槽你不要吓我,我本来没想那么多,以后每天晚上都觉得草丛里有贼怎么办?”
高冷顿了一顿,不冷不热的说,“有贼很光荣啊。”
“光荣…”慕云山冷笑,“我采访一下高冷高协管,你见过几个遭贼的苦主觉得光荣的,介绍来认识认识?”
高冷想了想,“我见过进去小卖铺偷两罐可乐的,苦主觉得还可以。”
慕云山呛了口气,“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