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她是往自己身上划的。
……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亲姐!”
当衙兵巡逻到岸上时,船上响起一声哭叫。
岸上的人和衙兵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瘦削的小乞丐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船头,张开双手呼救。
女孩身上衣不蔽体,露在外面的,甚至见到一道从肩膀划到小腹的长长伤痕,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新伤,最深的一道深可见骨,显然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只余一口气了。
没人会去管一个小乞丐的生死,可小乞丐在岸上见人就磕头,要为姐姐伸冤,说那三个漕夫要玷污他姐姐,他姐姐死守清白不愿从了他们,便被伤成了这般模样,他激愤之下,才打伤了三人……
当着众多人的面,又正值金乌城最多外客的时候,衙门不得不管。
他们要是不管,九阳宗就要来问话了。
当那三个姓项的漕夫在衙门缓缓醒转时,才知道自己犯下重罪。
“不,不是啊!那小乞丐激愤之下打伤我们?他就躲在凳子底下,是那个女的打的!”
“我真没说谎!真是那女的打我们!”
金乌城的居民都觉得这三人丢尽了他们的脸面,姓项的也被运河漕帮逐出码头,羞于与他们为伍。
渡星河特意让小六别遮掩她,月光下,她背上和手臂全是惨烈的刀伤,所有见证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她是活不成了,提前体验到死者为大的待遇,又觉得她甚有骨气,是一对可怜又可敬的兄妹,因此更加不齿项氏三人的举动。
而她在破棚屋的吊床上躺了一天,就和小六钻狗洞溜了。
……
“姐,你真能成啊?”
小六是亲眼见证着渡星河把自己捅了个重伤的,身上的伤口还透着红意,轻轻一碰就要裂开来,怎么就能下地行走?
“要不我们别去了……”
“我没事,走吧。”
“那姐,我背着你走。”
小六蹲下来,一副她不爬上来,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渡星河盯着他片刻,见他异常坚决,便道:“就你这小身板……等下嫌累别把我摔在半路上。”
“我肯定不会!姐你放心吧!”
见姐答应了,小六面上立刻笑了开来,他背着她走了一路,直至走到九阳宗的山下。
走了好久好久,才远远能见到九阳宗的赤轮门。
山峰高处被云雾所萦绕,中间的建筑巍峨庄严,宛若天宫。
金乌城里有许多富人,富人所住的街道,乞丐是不能轻易接近的,远远被看门的瞧见了,都得挨一顿打,可小六好奇心强,去瞧过一两回——这是祖坟有多好的风水,祖宗积了多大的福气,才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呐,小六想都不敢想,他觉得自己的祖坟多半是在乱葬岗里,祖宗睡大通铺,他也睡大通铺,这怎么不算一种薪火相传呢?
可和眼前所远远见到的宗门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那些有钱老爷住的地方,给仙长当茅房都不配。
“姐,你瞧见没?以后你也能住上那么好的屋子了。”
哪怕渡星河再轻,背着另一个人走了一路依然很吃力,汗水聚到小六的下巴尖,落到地面上。
渡星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还是不同意。
“下面的路崎岖难走,你背着我颠得慌,快把我的伤口都颠裂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赶紧将她放了下来。
两人登山时,不时有轿夫抬着轿子上山,那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来参与选拔弟子,在经过二人时,轿里的人挑起帘子来看他,眼中漫出轻蔑之意:“小叫花子也想成仙啊?”
“我是叫花子,我姐不是,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叫花子么?”小六大声反驳。
“哟,还顶嘴,”
轿中的小少爷瞥他一眼:“要不是我赶着上山拜师,定要好好的教训你这小叫花一回。哼,走快点,我都要沾上叫花子的穷气了!”
在小少爷呼喝声下,轿夫苦哈哈地应了声是,走得更加卖力了。
小六回头:“姐,要不还是我背你吧,他有人抬,你有人背,咱不输他什么。”
渡星河让他赶紧把嘴闭上,省点劲儿爬山。
从天光乍破,爬到正午,两人才终于到了九阳宗山的山顶。
到了山顶,他们才发现,连接着九阳宗的,竟是一条长长的纸桥。
纸桥下方,是万丈深渊。
山谷里的风吹得纸桥猎猎作响,原本仙气飘飘的云雾,也变得可怖起来。
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靠外力过此桥者,不得为九阳宗弟子。
原本嘲讽他们的小少爷,也被轿夫从轿中请了出来,面色难看地瞪着那牌子。
其他同一时间登上山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
周围没有护拦,若是失足摔下,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