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前线怕是风雪入刀了,这个冬日即便她设法送去了钱财,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杯水车薪吧了。
三个月,几十万大军,一百万军需,后续不知送去的东西还要被层层克扣成如何。
她忽而感觉头顶有东西遮挡而来,抬眸就见是沈简替她撑起了伞。
“前线在死人,后面在欢笑。”阮今朝无声的长叹,“沈简,我觉得这个王朝生病了,还病的不轻。”
沈简目光很淡。
阮今朝嗤笑一声,“你们所谓的祈福祭天,名义是为了给前线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的战士们祈求平安,可若是将筹办的银子送过去,或许这场仗就能少打几日,就能减少许多人的牺牲。”
“攘外必先安内。”沈简轻轻说,“倘若如你所言,所有人都应该紧张担忧,这就不是打仗,而是大宜要走向衰败了。”
他道:“这场仗打赢了,边塞的百姓就不会受到异族番邦每年的欺辱,能平平安安度过每个冬季,还能让大宜板块朝外拓展,朝着远处看,这场战事,对大宜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倒是说的动人。”阮今朝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在你这种谋士眼中,从不会看到眼下的苦难,百姓的痛苦,只会想到这件事,以及死的人,在不远的将来,会为你们换来如何的成功,谋取如何的价值。”
她看向沈简,“大宜此次开战,本理由荒诞,若是处置边塞番邦事宜,互市就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开展互市,用番邦必须的棉布事物等冬日必须用武,就能让其成为管控扰民的番邦部落,百利而无一害。”
阮今朝盯着男人,“你看,我个女子都明白的到地里,朝堂难道不知道?”
“我父亲每年回京述职都会上这个折子,可你们并未选择,说明,你们要的不是百姓安康,你们丝毫不关心千里之外名声百态。”
沈简沉声,“没有国哪里来的家,今朝,你同情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番邦外部,他们杀起来人你必然见过,他们杀的都是你我的同胞,就该以杀止杀,以眼还眼,你所谓的以德报怨,是软弱之态,边塞阮家可以,天朝李家不可以。”
沈简道:“互市内阁前些年一直有过争执和商议,迟迟没有提出,必然是有缘故。”
“你好生想想,互市压根治标不治本,塞外蛮人居多,不受礼教控制,如此一来只会觉得大宜是怕了他们,铁血手腕换来国泰明安有何不对?”
阮今朝安静了下来,觉得他和直接看问题的出发点压根不同,便轻轻了嗯了两声,“世子爷说的有理,世子爷说的很对,今朝受教了,反正去前线卖命的不是你们。”
夜很安静,阮今朝手落在白玉栏杆上,雪花落在莲池之上,慢慢的消失殆尽。
她道:“世子爷发表完意见,可离开了。”
沈简沉默片刻,转头走了。
阮今朝望着落满月光的莲池,她有些想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