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相偎相依,一个须发皆白状若老叟,一个悲意入骨状若疯癫。
金宝珠看着看着,那催出来的酒意就淡了八分,她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她不言不语地将神识沉入乾坤戒中,仔细搜寻起来。
灵动娇憨的大小姐变成了一只呆头鹅。叶飞光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他默不作声地动了动脚,站到金宝珠身前,将她的身影完全掩在身后,以防贺兰宜暴起伤人。
但金宝珠以为自己身前是空的,且隔着贺兰宜闻斯宇还有三五步的距离。所以当她将那架巨大的冰晶棺材扔出来的时候,便精准而利落地砸中了叶飞光。这棺材乃上古寒晶制成,重量可比高山,直接无比顺畅地将叶飞光砸进了地底。
偏偏金宝珠根本没反应过来,她左看看右看看,嘟囔道:“诶,叶飞光人呢?”
他可不能走,她还指望他抬棺材呢。
她还未找到人,贺兰宜骤然急了,她一双美目几乎滴下血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眼看着便要拼死一搏:“金宝珠你简直欺人太甚!”
“不不不!”金宝珠连忙道,“你误会了!这冰晶棺乃是上古仙器,将人放进去,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为他续上四十九天的寿命。”
她的意思很明显,拿给闻斯宇续命用的。贺兰宜惨然一笑:“那又有何用?小师叔寿命已尽,再不能……”
她声音越来越低,及至最后已不可闻。
“贺兰宜!”金宝珠的酒彻底醒了,她厉喝一声,将已存了死志的女修拉回来,“我金家的合体老祖就在秘境之外,你现在便要放弃么!”
她挥袖开棺,不由分说地将人塞进棺材内,似是说给她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身死之前,万事皆有可能。”
女修的脸仍带着一丝绯色,眼神已然清明坚定。
此话掷地有声,贺兰宜死灰一般的双目之中复又燃起一丝火星。她沉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和金宝珠一起将厚重的棺材盖合上,哑声道:“可否请金道友与我一同抬棺?”
活人只能放入这种特质的法器之中,是绝不能收进芥子空间之中的。
金宝珠果断摇头:“让叶飞光抬。他人呢?”
贺兰宜沉浸于悲痛之中,自然不知。
某个先被棺材砸,好不容易爬出来又被棺材盖拍飞的男修揉着自己快断掉的腰,面色复杂。
要不是她喝醉了,叶飞光就要疑心这是故意针对。他低不可闻地叹口气,扬声应答:“是,大小姐。”
他的调子颇有些无奈,然而金宝珠根本没听出来。她点点头,掏出那枚圆润而透亮的寒山石晃晃:“喏,叶飞光。你的石头。”
叶飞光伸手去接,金宝珠却收回石头后退一步,她看着他,说出那句在她心中盘桓半晌的话:“我要你和她解契,我便还给你。”
此言一出,风声俱净。
金宝珠敢保证,就连一只脚踏进阎罗殿的闻斯宇都在等着叶飞光的回应。
谁知那玄衣挺立的男修只是略略一抬眼,泄出三分洒然的神采,干脆道:“不行。”
这节骨眼了还不行?
二女目瞪口呆,异口同声道:“你有病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预收《痴情女配和反派99》
谢星鹤是一本玄幻种马文里的痴心女配,在成婚大典上被不想娶她的男主一剑穿心。一朝重生,不懂情爱的她选择反思自己原谅渣男,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打理三千后宫美娇娘。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成为陪他走上人间至尊之位的女人(之二,站在真女主大裙摆的阴影里)。
谢星鹤站在生死交汇的节点上,人麻了。玩呢?我是不懂情爱,我还没长脑子么?
她选择掀翻这碗八辈子血霉。
谢星鹤以琉璃剑心祭天,碎魂重生。一朝归来,她先是于众目睽睽之下悔婚,后来更是亲手选了个魔头回来。
姜潜川自入世起便性格恣睢,肆行无忌,活脱脱一个邪宗煞星。天生便一副薄情相,哪里比得上光风霁月端方雅正的顾眉生?
“此獠心狠手辣,怎配登堂入室?“
“少君如此行事,简直有违祖训德不配位!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他们羞辱他,呵斥他,好像他的存在是她的污点。他们说,少君舍顾眉生而就他是因为情窍不开没长人心。
可只有谢星鹤知道,她选他,恰恰是因为这辈子她长了那颗心。
那日昆仑三尺台,谢星鹤当着天下无数门人修士的面,亲手敲碎了一十三块刻下了历代主君道意的白玉碑,笑得凌然:“看吧,祖宗们觉得他很好。”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又该爱上什么样的人,这些是由你们说了算的么?
不,是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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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眉生走至绝路时仍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姜潜川,你为了一块石头,叛门杀师,你图什么?”
姜潜川将他的指骨踩进泥里,慢条斯理地碾了碾,道:“我不图什么。我要她望五岳,渡三川,游遍人间,白日飞仙。”
“你以为她白日飞仙的时候,会放过你这个邪魔外道?”
“她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你是显而易见的。你这些没人在意的假设,到地底下自己琢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