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的地位应该很高,不然也不会在京城里混迹这么久。
“这么晚了,你不会这么闲,专门跑来骂我和我娘撒气吧?”
她想着白日里婳娘的态度,还是忍不住刺探了一下芸娘现在能做的底线。
果然,芸娘似乎没料到她敢顶嘴,立刻勃然大怒:“贱蹄子,你也敢和老娘这样说话,要是长老们还在,你这种人早在露面的时候就被捆去染织坊了!哪还由得你在老娘面前蹦跶这么久!”
江舒窈暗暗思忖,要是长老们还在?意思是长老们不在了?
这个不在的意思,是不在九夷族地界,还是已经死了呢?
芸娘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她又易怒,一生气就会露出破绽。
江舒窈想了想,又阴阳怪气道:“可惜了,我就是蹦跶到了现在,看婳姨对我的态度,恐怕我要一直蹦跶下去了。”
芸娘立刻又炸了。
“你这贱货真的和你娘一样贱得发慌,要不是当初你娘狠心杀、做了那些事,你以为今天轮得到你?”
江舒窈故作得意,心底又在飞快思索。
她娘当初杀了什么,轮到她的又是什么?
芸娘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见江舒窈好像没有注意到,她愤怒地喘息了片刻,嘶哑着声音怨毒道:“我们九夷族,盛极一时,居然要……”
剩下的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极其生气地摔门而去。
听到院门“吱呀”关上的声音,江舒窈立刻趁热打铁问两个丫鬟。
“她刚才说我娘当年做了什么事情?”
两个丫鬟露出惊慌的神色,拼命摇头,不肯吐露一句话。
江舒窈换了个问法:“那长老们为何不在了?”
两个丫头还是一声不吭。
看来起码今日是问不到什么了。
江舒窈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
翡翠和白玉看着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翡翠开口劝道:“小姐,您在这里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听说您也被那皇宫里的贱血男奴欺辱过,还怀了杂种,圣女对您已是开恩了,您干嘛非要想着出去呢?”
在她们看来,外面的世界危险又恐怖,远不如九夷界中自在。
江舒窈被她们劝得愣了一下,气极了后反而笑了起来。
知道翡翠和白玉一辈子都没出过山,也是无辜的,江舒窈没有责骂她们。
她默默地躺在床上,消化着这九夷界和外面迥乎不同的观念。
原来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观念下可以有着这样大的差距。
在京城,她怀的是太子的血脉,若非这么阴差阳错,按常理来说,她这算是一步登天,母凭子贵了。
可到了九夷界,居然成了肮脏的丑事。
若是两者对换一下,当今执政的是九夷族,这世上又会是何等的情形?
江舒窈想不明白了。
她只觉得这一日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二十年都要大。
当初重活一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世后面还有这么多精彩故事。
她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突然听见一声极细微的声音。
江舒窈的睡意立刻散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一室安静。
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寂静的夜里又响起了一声。
是窗边传来的。
江舒窈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要不要呼唤翡翠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