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昱杨听着他们的讨论,眉毛越发紧缩,“她要是真要包庇凶手,为什么要把吕芳芳的衣物交出来,明明衣物上就有凶手的dna,拿到手的第一时间毁掉,或者已知谎称遗失了,警方也不能强制搜查。”
杜卫民:“如果是为了牵制住凶手呢,证据在她手上,就要替她干活。”
“那程兰洁不就是给自己养了一个打手吗,指东不敢往西的那种。”炎泽冷笑道。
路小北给出不同的意见,“既然是这样,他们手上肯定有双方的把柄,这时候把证据交出来,就不怕被报复吗,她好歹是省电视台的部长,地位也不低了。”
此时,打完电话的查良顺几乎是飞奔进的办公室,甚至差点刹不住车要扑到桌子上,“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距离他最近的炎泽连忙上去扶住要摔倒的查良顺,毕竟刚才他好不容易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不能功亏一篑。
黎昱杨被这一系列大动作吓一跳,但还是回答,“你说。”
“根据汤加国和其他凶犯的说法,他们之间可以相互佐证,除了他们之外没有见过其他的人,那就是说,叶炬白是跟另一个人一起先将吕芳芳绑架到空厂房,然后他们先后实施了性侵,那个人离开之后,叶炬白才叫得他们七个人来,”查良顺一边转着手里的手机,一边尝试从头捋顺刚才灵光一现的思路,“问题就在于,叶炬白会叫谁和他一起实施绑架呢,除了跟自己混的小弟,他还会相信谁?”
“还有一点,为什么后来的两天里,他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个问题其实黎昱杨也想过,他补充道,“既然实施绑架行为的有两个人,那主谋就不见得是叶炬白了,可能是另一个神秘人。”
路小北低声嘀咕着,“范坤是连环杀人犯,他儿子也参与了绑架性侵,这两父子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人,彻底的社会渣滓,难道犯罪基因真的会遗传吗?”
黎昱杨余光瞥了一眼犯嘀咕的路小北,敲了敲桌子,又轻轻咳嗽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走神。
“范坤的儿子杀了人之后,将尸体埋在了范坤以前埋尸的地方,你们不觉得凑巧得很奇怪吗?”查良顺继续说。
“但是范坤是十九年前停止作案的,”上官森梧提醒道,“如果他儿子要知道父亲杀人埋尸的地点,那起码要三四岁了吧,杜哥你家闺女几岁开始记事?”
杜卫民想了想,“我闺女说话早记事也早,三岁多吧,就知道记着一周喝三次酸奶了,可是这也不正常啊,范坤就算杀人埋尸,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看见呢,那地方可是半山腰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啊。”
为人父母最不能接受小孩子经历不好的事情,杜卫民只要想到三岁的孩子窥探到父亲是个连环杀人犯,这对孩子的精神世界到底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炎泽看出了杜卫民沉浸在自己想象之后,脸上表露的担忧,出声打断他,“三岁只是一个时间点上的极限,如果和叶炬白一起的那个人,年纪更大一点,那就可能是范坤在从小培养下一个他。”
这段话其实并没有宽慰到杜卫民。
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被灌输错误的观念,身为父亲的范坤教会他的不是仁义礼智信,而是如何杀人肢解抛尸,这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是社会的悲哀,也是孩子的悲哀。
黎昱杨此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叶炬白多高?”
一直默不作声的路小北点开了新闻报道,“公交车扶手横杆的高度一般是一米八,视频里看,叶炬白的头顶超过了公交扶手横杆的高度,刨除他的发型高度和目测的鞋跟高度,他应该有接近一米八。”
随后路小北看向黎昱杨,“为什么突然问他身高?”
“我是在想凶手和叶炬白之间是什么关系,能和叶炬白一起绑架吕芳芳,应该至少是熟人,不然不会一同作案,可是叶炬白的熟人,其他人却没见过,这很明显就不正常,”黎昱杨摸着下巴,思索着,“而且你们别忘了,这个人可能就是杀害刘新良的凶手,他身高顶天了一米七五,经济情况也不好,这样的人是怎么和叶炬白相熟的,到底多大岁数,暂时也没个说法。”
上官森梧翻开叶炬白的档案,“家里开厂的,生产食品医疗器械和日化用品的包装,经济条件是真的可以,他爸叶笔顷五年前就算上了市人大代表,呵,五年前”
这些资料,路小北也看过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和叶炬白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想的这样?”
黎昱杨饶有意味地追问,“那是怎样的关系?”
路小北的嘴巴张到一半,就被黎昱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眼看来电显示是黄支队,黎昱杨不敢怠慢,马上接通电话,并且打开了免提,电话那头的黄支队语速很快,听得出正在气头上。
“问不出来,这个范坤嘴可严实了,他说罪他都认了,里面挖出什么都算在他的头上,反正六十四条人命都背了,也不差多几条,跟我说就当他是凶手,我真是服了,什么叫就当他是凶手,把警察办案当儿戏啊,人命是他说了就算的吗,什么都背,那要法律做什么呢,要我们司法机关做什么呢,他还要求马上执行死刑,最好是凌迟,说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还给我整上什么文绉绉的词,子不教父之过,他要一个人背上所有的债”
黎昱杨好不容易从他的话头里找到一个插入的时间,“所以他没交代吗?”
“就是没交代啊,我就是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有个孩子,现在多大了,他就警惕起来了,然后自己不知道怎么想明白了,还反问我是不是怀疑他儿子杀人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就说要给他执行死刑,然后就不吭声了,后面怎么问嘴里就只有一句,让他死,让他还债,我真是服了,嘴硬脾气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