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心情,胡予柔拿出了封口袋里的u盘,她要在今天先把里面的内容先看一遍。
出乎意外的是,这个16g的u盘里,不是她想象的之前采访的视频素材,而是很多张二维码的图片。
不过想也正常,那么多的视频素材不可能都放在16g的u盘里,除非压缩。
可是压缩只节省了储存空间,却没有节省传输时间,将视频转换成二维码,就相当于把视频存在网盘里,只需要访问密码,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提取视频,不存在摧毁数据的可能性。
只是里面有最少五十张二维码,这意味着有五十个视频素材。
胡予柔按照提示,一一扫开了二维码,发现每个视频至少两个小时起步,如果要全部看完,至少需要不眠不休四天以上才能看完,就算是两倍速,也需要不眠不休两天以上。
她感觉到右眼皮微微地在跳动,已经分不清是提前预感到了艰难,还是因为昨天一整晚没睡好所以身体不适。
她随意地点开了一个视频,发现是程兰洁当初采访林图南时的录像。
那时的林图南还是长卷发,和现在的利落短发看起来判若两人。
视频开头,程兰洁提起叶炬白时,一年前的林图南和昨晚的林图南一样,都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冷笑。不论屏幕外的程兰洁再怎么引导叶炬白是救了一车人性命的见义勇为青年,甚至制止了小偷对林图南的盗窃行为,林图南都是一样的蔑视,说不出对叶炬白的一句赞美。
“你稍等一下,阿仁,你先停一下。”
画面之外的程兰洁叫停了金秉仁的拍摄,可是接下来,摄像机视角不停地下降,一直到虚焦定在靠近的绿植叶片上,后面是林图南模糊的膝盖,程兰洁走近之后,她的背影挡在了林图南和镜头中间。
很明显,金秉仁不知道是没有听从程兰洁的命令,还是另有私心,反正选择了继续拍摄。
后面的内容,胡予柔结合后来专题新闻报道里并没有出现林图南的画面,就可以猜测到,程兰洁劝说林图南未果,反而从林图南的口中得知了叶炬白的真实模样,所以程兰洁出于某种目的,停止了采访,也没有将这件事深入调查的打算。
胡予柔点开了视频的详细信息,发现视频的拍摄时间是去年的四月中旬。
其他视频里出现的也都是在六梨镇调查叶炬白的时候,所拍摄的采访视频,包括他的亲人朋友和老师同学,里面无不例外,都有程兰洁亲口教导他们该怎么说,或者引导式提问,让他们说出程兰洁想要听到的答案。
可是巴海燕的视频却没有出现在这里,或许金秉仁当初说的,程兰洁自己将视频删除了的话,是真的。
视频拍摄的间隔时间不超过一周,都是在去年的四月中旬,林图南是第一个。
因为她是公交车事件的直接导火索,想必当时程兰洁想的,就是从林图南身上引出她对见义勇为的叶炬白的感激,从而定下整个采访的基调。
也就是说早在去年的四月中旬,金秉仁就已经对程兰洁有所防范,他私自保存了所有的采访素材,等着那一天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叶炬白的采访是他的手段,正如搞垮程兰洁对于胡予柔来说,也只是一个手段。
可问题是,既然金秉仁手上有着如此确凿的证据,为什么他自己不将视频发出来,非要等到今天,才将u盘交到她的手上。
连续第二个晚上,胡予柔难以入眠。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头,逐渐接近的目标和一路上‘帮助’她的人,都让她越来越不安。
胡予柔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连续熬夜导致的心跳加快,还是她因为踏踏实实地走出了第一步所以激动和恐惧的心跳加快。
或许两者都有吧,激动是因为靠近,恐惧也是因为靠近。
只要一想到完成了她的目标,她就会贷款虚脱,她的人生走到现在,仿佛只是为了那个目标活着,一旦她完成了,她将何去何从,她的人生到底剩下的是迷茫,还是延迟了一个死期。
她不敢想,但越是阻止这个想法出现,她就越是难以自控地想到那一瞬间的空虚。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胡予柔清楚地知道今晚陪睡的葡挞睡醒了三次,爬上了她的书桌五次,两次试图钻进被窝里,然后天就亮了。
她知道昨晚黎昱杨是凌晨三点四十四分回来的,将自动投喂机搬进了家里,早上七点五十七分出了门。
听到电梯门关闭的声音,胡予柔坐起身来,拿起手机给金秉仁发了一条消息。
[九点,屋州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见。]
发完这条信息,胡予柔在床上又坐了五分钟,精神放松又清醒,身体却像一具行尸走肉,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马上变成没有意识的丧尸。
地球毁灭也挺好的,起床的时候她心里这样想着,谁说人类不能成为下一个恐龙,不知道是寒潮突袭还是行星撞地球,还是火山喷发,总之,地球毁灭挺好的,就不用再想这么多事情了,她就可以向死而生。
九点的市二医院,根本不会因为是工作日而变得人少。
生病不会因为是工作日就放过任何人,只是大部分打工人会把病痛忍耐到周末才来一趟医院看病,极少部分打工人的病痛根本熬不到周末,就被迫工作日请假来问诊。
因为基数大,也因为是三甲医院,这些大部分人当中的少数人,再加上病痛更容易眷顾的老年人和小孩子,就变成了胡予柔眼前看到的忙碌的医院大厅。
在门口没有看到金秉仁,胡予柔给他发了一个[?],三秒之后得到了回复,[一楼大厅东南角的咖啡馆里。]
胡予柔挑挑眉,走了进去。
咖啡馆里人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阴沉的表情,哪怕是交谈的声音,也都很轻,毕竟这里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