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胡予柔的心里一惊,上一个被他玩到死的猎物,不会是,吕芳芳吧?
这一瞬间的清明,让她将林图南所说的变态跟踪狂和专题新闻报道里的叶炬白绑定。
刚才在听的过程中,胡予柔的潜意识一直在让自己接受一个新的故事,一个身穿深色连帽衫,躲在网络背后满脸猥琐又病态的短信骚扰的罪犯的形象,在她脑海中浮现,直到这时,埋藏在连帽衫底下的脸才抬起头,露出的是叶炬白那张年轻又扭曲的脸。
墙上的空调显示,室内足足有二十二度,可是胡予柔的背后全是冷汗。
“我本以为我离开了学校就能躲过他,”林图南继续说,“可是没想到,他能找到我租住的小区,是我的错,我想着离开学校他就找不到我,当时手头没多少钱,我就租了一个隔断的一室一厅,那个小区全是安置房,安保不怎么好,最大的优点是便宜,而且离我一开始找到的工作单位也很近”
也许是一滴来不及抹掉的眼泪递滴在了葡挞身上,它伸了个懒腰,从林图南的怀里跳回了床上,侧躺着以一个妖娆的姿势在舔毛,林图南根本来不及抓住它。
“我那时只想回家,我不想待在屋州了。”
胡予柔知道她出生在隔壁省,只是考到了屋州师范大学,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说,也许逃回家就能躲过这一切,可是她现在还在屋州市
“可是那时候我爸住院了,医生说是肝癌中期,如果要活下去,最好是手术,手术需要几十万”
在一个昏暗的卧室里,月光从窗户透过来,映照在床边。
一位年轻的女子坐在床边,她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弱而瘦削。她的眼眶红润,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袖。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的痛哭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在她的悲伤之中。她的泪水不断滑落,她的心在哭泣,不止是她的身体,她脆弱的灵魂也在颤抖。
胡予柔只是静静地等她哭泣。
比起她的家乡,一个并不发达的二线城市,屋州市的工资更高,而且政策上也有优惠。只要是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屋州市政府就会奖励一万元现金,外加租房补贴和不同区之间的政策补贴,对于缺钱的人来说,这是绝不能放弃的一笔钱。
对于林图南来说是天堂的屋州市,同时也是她的地狱,她的选择就像是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撒旦,把肉身卖给了工资。
“我只有一个爸爸,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医生说如果三个月筹不到手术钱,他就会死,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法开口我要回家,就算是商业贷款也要有工作和稳定的收入,不然只能去裸贷,”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脯随着呼吸而起伏,她的眼睛再次睁开时,胡予柔从中看到了一丝轻蔑和嘲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爸做手术的钱,是叶炬白给的。”
“啊?”昏暗的室内,胡予柔的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不会”
林图南笑了一下,打断了胡予柔的想法,“不是你想的那样,准确来说,那笔钱,是他死了之后以他的名义给我的。”
叶炬白死后,他的家人以他的名义成立了叶炬白慈善基金会,志在帮助贫困家庭的上学和治病的困难。
可是当林图南知道了叶炬白对她所做的事之后,却还是不得不收下以他的善名赠予的救命钱,这是多么的讽刺。
胡予柔又想起了那起公交车上见义勇为的案件,公交上的监控总不能作假,他确实冲上前去跟小偷搏斗,这个英勇的身影如何跟以折磨人为乐的跟踪狂并为一谈呢?
思前想后,胡予柔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跟踪骚扰你的人是叶炬白?”
林图南握着水杯猛喝了几口,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因为找的第一个工作不适合钱又少,再加上被他查到了我的住处,我就想换工作,然后再次搬家,为了远离他,我选的三江区的高新技术开发区的面试,就想着尽可能远一点,或许就不会再找到我了,而且那边的工资都很高,大不了我房子租在反方向,工作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通勤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小区安保好,我在家的时间能短则短,但是没想到,他还是跟着我去面试,有时候还会偷拍我,说什么喜欢我今天穿的裙子,还说能看见我的白色安全裤,时间一长,我就意识到他一直在跟着我,只是混在人群当中,我发现不了,后来我专门定下午一点到两点的面试,挑时间最长路程最偏的交通工具,悄悄录下每次上车的人,时间一长,我就找到他了,他很会伪装,一天一个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在玩什么特工游戏,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胡予柔为她的机警赞叹的同时,也不免为叶炬白的变态惊讶,“所以你每次面试他都跟着你吗?”
“不是,”林图南摇着头回答,“是我每次出门他都跟着,就算我不是去面试,当然有好几次他没有跟着我上车,但是依然知道我那天做了什么,所以我猜测他有时候也会开车。”
“那出事的那天?”
林图南知道胡予柔要问什么,苦涩地点头,“那天我也在公交车上,小偷要偷的就是我的钱包,刚好是我知道是他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