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到晚上,便被送至他的案头。
元武帝不懂账本,把宫中内府局的总管传到承明殿,让他翻看这成堆的账册。
内府局总管得出结论:“陛下这银子只写进项,不写来源,恐怕无法查到它是如何来的,更无法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臣怀疑这不是最详实的账本。”
元武帝看向卢公公,他躬身退下。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他回来了,带来了虞寅的消息:“陛下,那虞寅说,只要您把小茜姑娘当作虞家人下狱,他不仅会交出一百万两,还会把详细账册上交给您。”
“如果您能做到一视同仁,判虞家什么罪,就判小茜什么什么罪,那他就把剩下的银子交出来。”
“陛下,他还说了,千万别找个人替代了事,否则交易无效。虽然他人在狱中,但虞家在朝经营多年,他自有办法知晓陛下的动向,希望陛下别和他耍花招。”
元武帝沉默地听着,由始至终,他的表情都十分淡然,默了良久,他凉声道:“告诉他,容朕想想。”
卢公公退下后,元武帝仍若无其事地批阅奏折,眼里有算计,胸中有城府,可他已不像年少时,什么都会表露出来。
短短几个月,这年轻的天子已
然敛去锋芒,把一切情绪都埋得那样深,如此不易察觉。
蓝灵灵从承明殿负气离开后,便如往常一样跑到司膳房偷吃。
她将一块绿豆糕捏碎,一把投入口中,边吃边骂:“伴君如伴虎这话说得没错,我真是瞎了狗眼,跑到这里来养老虎。”
她越骂越气,最后还把自己气哭了。
凭什么呀?
正因为她与淇王达成交易,流连这宫禁之中,就能代表她是淇王的人么?就能表示一旦发生任何事,她就要向着淇王不成?
蓝灵灵委委屈屈,又吃了一块糕点,眼泪滚进嘴里,泛起苦涩腥咸的味道。
霎时间,她觉得最喜欢的绿豆糕也不香了,连忙吐了出来。
然而,那股腥咸的味道却不是泪,而是炽艳鲜红的血。
她胃里翻江倒海,扶着灶台吐了出来。
又是一大口血。
她越吐越多,仿佛没有穷尽。
直到力竭倒地,意识消失前,她看到了一抹洒金落凤的叠云锦。
赫然是萧贵妃。
可是她看不到了。
“捆起来!”
萧贵妃面目狰狞而可怖,她看着蓝灵灵,眼里迸出强烈的恨意。
那夜这女人给的耻辱,她至今都无法忘却。
蛰伏到现在,不声不响,终于等到恨意得意宣/泄的时刻。
不过,姑姑给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这妖女竟然无法察觉就中了?
望着蓝灵灵灰败的脸,萧贵妃毫不留情地踩上去,她用尽全力,踩得蓝灵灵口角都溢出了血,但她仍不解恨,拔下簪子就要扎在蓝灵灵的身上。
“娘娘。”近身宫女连忙拦住了她,“太后娘娘说了,暂时别动手,免得影响计划。”
萧贵妃不甘地收回簪子,恶狠狠地盯着蓝灵灵:“便宜这个妖女了!”
近身宫女连忙劝道:“太后娘娘不仅知晓这妖女的行踪,而且还有克制这妖女的法宝,这说明太后娘娘一定有收拾这妖女的手段,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那夜紫宸宫受辱,萧贵妃并未向谁吐露过一个字,可当时发生的事,还是被太后知晓了。就在方才,太后将她召去,给了她一包药粉,并将如何对付这妖女的办法说给她听,还叮嘱她把人抓到后,一定要带往那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