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最先来的是住在隔壁的商人，他们来了先选位置坐，钱先准备好,面端上了就给钱。br/>
后来的人进屋,先看屋里的布局，再看白烟弥漫的灶台,两个炉子同时烧旺火,人一走近,就感受到蓬勃的热意。br/>
“要什么包子？”佟花儿问。br/>
“不是有三种馅的包子？各给我拿一个。”男人说。br/>
佟花儿拿个盘子挟三个包子递过去，说：“自己找位置坐。”br/>
“我要一碗他们吃的那种汤饼。”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注意到佟花儿双手缠着布，他多看了两眼。br/>
佟花儿缩了下手,她手上生的冻疮恶心人,隋玉交代她用布条缠着手,不要在客人面前露出来。br/>
“手沾水关节疼，我用布缠起来好受些。”她解释。br/>
男人挪开视线。br/>
赵小米煮一碗面递过来，佟花儿舀勺卤水浇面上,再舀颗剥壳的卤蛋放碗里,说：“你端碗去外面,卤菜在那个陶釜里。”br/>
屋里一口蒸锅一口陶釜，陶釜里的卤汤可以反复用，为免串味，只煮卤蛋。蒸锅是铁的,烧水快，同时兼顾煮面和蒸包子的活儿。为了煮面不耽误蒸包子，在饭点前，赵小米已经先蒸好了三锅六笼包子。br/>
最先过来的十几个商人吃完了准备离开,他们刚起身，赵西平就提着桶去收碗，看着丁点汤水不剩的碗，他想到隋玉说开铺了有泔水喂猪，心说人都不够吃的，哪有汤水剩下来喂猪的。br/>
位置一腾出来，立马有人坐下。br/>
“老板娘说送上门是怎么弄的？明天晌午给我们送十碗汤饼过去。”陈武问。br/>
赵小米指墙上挂的一排木牌，说：“木牌上有记号，你若是想预订就先给钱，给钱就拿两个木牌走，木牌拿回去，一个挂大门上，一个拿手上，我们明天送饭过去认木牌敲门，饭拿到手，你把另一个木牌交出来。两个木牌但凡丢一个，对不上号我们就不给你饭。”br/>
“还挺有意思，这谁想出来的主意？”来吃饭的老秃问。br/>
赵小米得意一笑，“当然是我三嫂了，她最聪明。”br/>
站在炉子旁等饭的人觉得新奇，他又掏出二十六个铜板递过去，说：“我就住在这条巷子里，晚上给我送两碗卤水汤饼过去。”br/>
赵小米收钱，赵西平从墙上取下三个木牌，他用烧过的树枝在上面各划两道线，两个递出去，另外一个再挂回墙上。br/>
“能送多远？”老秃问。br/>
“附近三条巷子，再远点也给送，不过送去可能凉了，不介意的可以交钱预订，要说明具体位置。”赵西平解释。br/>
老秃若有所思地点头，说：“这个法子挺好，新奇。”br/>
觉得新奇的不止他一人，但凡过来吃汤饼的人，无不愿意多花一两文钱，体验一下送饭上门的感觉。br/>
墙上的一排五十摞木牌很快就分发完了，后来的人没法再预订，只能下次早点过来。br/>
明媚的太br/>
阳从东边移到头顶，又渐渐向西偏移，一直到午后，陶釜里的卤菜见底，进出的客人这才变少。br/>
隋玉进去喊赵西平出来抬陶釜，卤汤烧没了一半，陶釜不重但烫，两人用湿抹布垫着抬进去，再出来抬火炉。br/>
隋良极有眼色地舀瓢水出来泼余火。br/>
“我来弄。”赵西平拿着木锹出来，将一堆灰铲进去倒篾筐里。
br/>
这里宛如他们的第二个家，家里的一半家当都搬来了，锅碗瓢盆、木锹篾筐、水桶水缸……家里的水桶水缸挪不开，这两样还是新买的。br/>
“门关上，暂时不接待客人了。”隋玉探头出来说。br/>
屋里乱糟糟的，碗筷泡在木盆里还没洗，桌上淋的有汤水，地上也遍布湿脚印，这些都要收拾。br/>
赵小米煮五碗汤饼端上桌，佟花儿将陶釜里的卤菜都舀出来，她们这才开始吃饭。br/>
萝卜炖得要化开，吃到嘴里完全没有萝卜味，黄豆煮得爆开，舌尖一抿就化了，又绵又面又有滋味，没有煮豆粥时的生味。隋良站起来拿勺子扒黄豆，凑够一勺了全扒进嘴里，他鼓着腮帮子一下下嚼，吃得美滋滋的。br/>
隋玉等他咽下去了敲他一筷子，警告说：“不准再这么吃，好吃的大家都喜欢吃，你都吃了我们吃什么？”br/>
“没事，又不是外人。”佟花儿出声。br/>
“对啊，我们下一顿再吃也是一样的。”赵小米说。br/>
隋玉不说话，隋良老实坐下，认错道：“我再不这样了。”br/>
隋玉这才“嗯”一声。br/>
五个人将剩下的卤菜分吃干净，赵小米把锅里的面汤舀出来洗碗，她跟佟花儿清洗碗筷，赵西平负责清理炉子里的柴灰。br/>
隋玉则是带着隋良数钱，她教他数数，要他数出声。br/>
碗筷在面汤里过道水洗掉油，带有油花的水倒泔水桶里，赵西平拿起扁担，一边勾起装柴灰的筐，一边勾起泔水桶，他开门出去往回走，家里还有猪羊骆驼等着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