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才四岁,是她二哥花睿的孩子。花睿去年调任豫章,怕孩子太小会水土不服,便留在了金陵。
如今这小不点,倒是同花颖更亲一些。见她回来,便扔了手中的纸笔,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撒欢似得朝花颖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了花颖的怀里。
花颖蹲下身来接他,被他冲过来的力道一撞,朝后跌了下去,蹲坐在了地上。
“噗嗤。”小川窝在她的怀里笑出了声。
“姑姑摔了个屁股蹲!小川给姑姑揉一揉。”小川边说边伸手要往花颖的身后摸去。
“小不点,别动。”一声清朗的男生自屏风后传来,柳倦换了身绛紫色外衣自屏风后走出。
花颖这才注意到,书房里除了他们还有第四个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自己明明将人丢在了大街上,他是怎么做到的,跑得这么快?
“为什么不许动呀。”小川窝在花颖的怀里蹭了蹭,转过脸好奇的问他。
柳倦蹲下身,将他从花颖的怀里拎了起来,抖了抖,放到了地上:“因为,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呀!”
小川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朝花颖看了看,然后又朝柳倦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跳起来,一拳打在了柳倦的膝盖上。
“姑姑,这个哥哥愚弄我,他说你是老虎。”
“哈哈哈哈哈。”被小孩打了一拳,柳倦也丝毫没有恼,反而是笑出了声。
而站在他身边的小川,则嘟着嘴瞪着眼看着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不知道他在自己回来前都跟祖父说了些什么,花颖心如擂鼓,面上却平静如水,朝他作揖行礼:“晋王勿怪,孩子还小,不懂事。不知晋王,来此是为何事?”
柳倦抖了抖衣袍,没有答话,径直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老神在在地拿起点心。
一直坐在书桌前的花蕴然坐到了他的身边,满目欣赏。
“晋王是特地来看望老臣的,他怕我独自在家烦闷,跑来陪我下棋。臣受宠若惊。小川顽皮,不知从哪捡了块黄泥巴扔在了王爷身上,只能让王爷暂时先换上臣的衣物了,臣真是有愧。”
嗯?下棋?花颖狐疑地看了柳倦一眼,一脸的不信。
“您言重了,您是小王的恩师,来看望恩师,是应该的。”柳倦客套地朝花蕴然作揖。
花颖和小川同时翻了个白眼。前几天怎么没见你来呢?
可惜花蕴然没看见这姑侄俩的小表情,赞赏地看着柳倦,目光慈祥:“臣只是在晋王幼时教过您一阵子罢了,谈不上恩师,您客气了。”
他看了看一身绛紫色衣袍的柳倦,竟有种错觉,不由得心生感叹:“这件衣服晋王穿着,甚是合适。这是臣少时考上了状元,您祖父送的。”
柳倦蹭地站起了身,张开了双手,低头打量起了衣服。
他从有记忆起,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亲情于他而言淡薄得很,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父辈们究竟都是什么样子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这身绛紫色绣着金丝边线的衣袍,突然鼻翼发酸。
世人都道他放浪形骸狂悖无知,不像是晋王府的传人,关于他的身世也传了好多个版本。
不论事实如何,在他心底,他都是晋王府的人。
就像这身低调又奢华的衣袍,他第一眼看见便喜爱至极,老晋王的眼光与自己是如此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