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颤,微微悸动,可脚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走得更快了些。
等她终于走到御书房时,柳倦已先她一步进了殿。
未得传召,花颖则在殿外等候着。
已是暮春时节,江南暮春多烟雨,花颖在殿外站了没一会儿,天边便挂起了乌云,黑沉沉的云带着风雨袭来。
天色便暗了下来。
有小黄门得了令,请她进殿等候。
花颖恪守礼仪,恭恭敬敬地等在大殿内,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被殿内的声音吸引了。
辅一站定,她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似乎是有人砸了杯具。
紧接着,便听见了元武帝的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
“柳凌尘,朕可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是圣旨。”
花颖有些担心柳倦忍不住微微侧了侧身,透过御书房的门帘往里瞧去。
屋内的柳倦正绷直了后背,跪得笔直,脸上面无表情,花颖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那绷直的背影,高昂的头颅,就是在表示着反抗。
元武帝端坐在书案前,面无表情,可声音却是带着怒意的。他崇尚佛法,自幼时起便有心皈依佛门,即使后来登基为帝,也还是会隔上一阵子便会去皇家寺庙清修数月,辟谷修行也是常事,故此元武帝身量十分清瘦,面颊微凹,眼窝深陷,长久以来操心国事,让他看上去十分疲惫。
柳倦跪在案前,束好的头发有些散乱,他抬手随意擦拭了一下额前的血迹,哂笑一声,抬眼对上了武帝的眼睛,一字一顿到:“我不。”
“陛下今日不许,那么我就明日再来,明日不许,我就后日再来。”
元武帝站起了身,将身边的奏折扔到了柳倦的脸上,“瞧瞧你干的好事,刚刚回京,就在长安街伤人。你可知那人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子,三皇子的伴读。”
柳倦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奏折,翻开看了看,连篇累牍的写着弹劾他的话。
这些人以为上奏弹劾就有用么?可笑,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知道啊,当年在学堂读书时,我就揍过他。如今几年不见,他还是长得那么碍眼,不揍他揍谁。”
元武帝气急了,自案前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了柳倦的心口。
“真不知你如何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你若不是你母亲的孩子,若不是皇后的亲侄,早就死几万次了。”
柳倦被踹了一脚,但纹丝未动,依旧绷直了身体跪在那,弯着嘴角。
花颖双手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心惊胆战地看着柳倦,仿佛自己也被踹了一脚。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对上了元武帝的眼睛,目光幽暗,让人心头发颤。
“回禀陛下,家中的老人们都说,臣这个性子啊,最是与臣的父亲相似了。他们弹劾的对啊,陛下若是要治臣的罪,臣定然是无任何怨言的。”
天下人皆知,先世子性格敦厚人品贵重是个温润如玉少年郎,他这也不知道是在阴阳怪气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