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吞灾粮如此重要的大事,他也敢信口开河。十三皇子做下袭杀钦差、冒领功勋这等大罪,不静思己过,等待陛下发落,居然还妄图胡乱攀咬。”
“说什么私自离开封地只为调查当年侵吞灾粮的证据。而得到的证据,却只是一份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礼单?如此荒谬之言,着实可笑!陛下万万不可轻信啊!”
宝佑帝轻笑一声,道:“哦,那依邱爱卿所言,此事当如何处置。”
邱遥身为风谈言官,听起来十分清高,但地位着实一般,不过是区区六品官职。
在这满堂青紫的保和殿内,邱遥平日能被宝佑帝看上一眼都是荣幸。此时见皇帝居然亲自向他问话,立即和打了鸡血一般,慷慨激昂道:
“冒领功勋,实为军中大忌!秦指原欺君罔上,与轩王勾结,谋得镖旗右将军之位。若不处理,实在难以服众!臣请旨,立斩秦指原于皇城宣武门外,以儆效尤!”
言官便是这般,语不惊人誓不休,弹劾官员时动不动就要蹦出一句请旨斩立决。
反正做决定的不是他,掉脑袋的也不是他,说起话来自然轻松无比。
这邱遥平日写奏折时写惯了这种话,但今日话一出口,却莫名觉得保和殿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片刻后,宝佑帝淡淡道:“只说了秦将军,那轩王呢?邱爱卿还有何高见。”
“自然是禁闭宗人府,细数罪责,论律……”邱遥正要再说,忽地察觉远处的三皇子周漠尘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邱遥心中一凉,才发觉这整个宫殿的大佬都以一种微妙的神情看他,这表情……有点像是怜悯。
邱遥福至心灵,小腿一软,吓得当即跪了下去,道:“小臣妄议王爷,还请陛下恕罪。”
“既然知道罪过,便自己去殿外跪着吧。”宝佑帝淡淡道。
“是,是,多谢陛下!”邱遥如蒙大赦,忙倒着退了出去。
先前邱遥的几句话试水,顿时让不少人琢磨出了宝佑帝的心思。
兵部侍郎张宇辉见一时无人说话,咳嗽了下,道:“陛下,这风谈言官说起话来向来毫无顾忌。说到底,那蓟州太守指责秦总兵同样毫无依据。冒领功勋之事,事关重大,还需细细调查,从长计议才是啊!”
吏部尚书曹元达点点头,说道:“张大人言之有理,更何况我朝大事将至,春耕一至便是对数国用兵之时。值此用人之际,先自斩一员大将,着实不是利兆。秦总兵的事,还是得细细考虑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全是为秦指原说话的。
当初秦指原能晋升,便是兵部侍郎张宇辉为其请功。张宇辉自然会为秦指原开脱。
而吏部尚书则是揣摩圣意,只觉皇帝此时眼中全是将要开启的战事,还真未必会将冒领功勋那点小事放在眼里。
这两个老头一唱一和,几乎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此事定性了。
宝佑帝面上终于绽出笑意,淡淡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此事确实应该慎重些。这样吧,着仙周府衙押送秦指原回蓟州,并命他十日日之内自证清白。”
“若是秦指原无法证明清白,便让他提头来见吧。”
一个真气武者,一方总兵,不派重兵高手押送,反而让仙周城的衙门负责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