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随听完,恨不得给纪彬跪下来,让他原谅自己方才的冒失跟不敬。
纪彬摆摆手:“你也是忧心谢阁老,没什么的。”
哪是没什么,这太有什么了。
纪先生用心救人,有勇有谋,自己却这样鲁莽。
谭承乐跟平老板的目光更是震惊。
也许纪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两个知道啊。
汴京多少势力都在兴华府找人,可偏偏人早就被纪彬救出来了。
他们的担心虽然白费了,但心里高兴啊。
毕竟要是让禹王的人先找到,那谢阁老这会肯定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谭承乐直接单膝跪下,朝纪彬深拜:“多些纪先生,谢阁老是我的爹的老师,更是我师公,幸而有义士相救,否则,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纪彬已经被谢阁老谢过,如今又受此大礼,赶紧把人扶起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还举手之劳?!
没见他瞎跑了那么久吗?!
瞎跑那么久还没找到人,可纪彬呢?纪彬早就把人救出来了啊!
“可是你怎么认识谢阁老,还要救他?”平老板下意识问道。
纪彬扶额,只好把他在汴京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二,太子那边倒是瞒下来,只说自己知道谢阁老被贬到兴华府。
那日路上遇到,觉得这位老先生气度不凡。
又想着谭刺史的恩情,所以想要救人。
谭承乐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爹治下过于好,这才让治下百姓救他爹的老师。
谭承乐眼眶发红,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认可更珍贵。
若是让他正在修屏风的老爹听到,只怕会修坏几个屏风以示激动。
这话也不假,若不是谭清谭刺史的功绩,纪彬也不会立刻出手救人。
现在事情说明白了,平老板激动地拍着纪彬肩膀:“交你的这个朋友,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纪彬笑:“让你白跑了那么久,倒是我的错。”
“这有什么,知道谢阁老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平老板松口气。
而谭承乐道:“只是不知那深花坡是什么地方,我能不能去瞧瞧,放心,我这才出来也是偷偷走的。这路上空旷没人想跟着,就算有人要跟着我,也会去兴华府再跟。”
毕竟大家目的都是兴华府,所以这路上是安全的。
谭承乐他们若是想去找谢阁老,倒是个灯下黑。
至于纪滦村人来人往,以前出现个陌生人还会被人议论,现在整个村里来来往往都是陌生人好吧。
纪彬这里做生意更是多,他接待个生意伙伴,再出去谈谈生意,更不会惹眼。
纪彬点头:“好,想必谢阁老,也是想见你们的。”
毕竟汴京那边的消息,还是谭承乐知道得多。
而且联系上谭承乐,就等于跟汴京那边搭上线,一切都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纪彬也能松口气了。
草草吃顿饭后,纪彬吩咐了引娘几句,就跟柴力带着平老板,谭承乐,还有谭承乐的长随。
五个人骑马去深花坡。
骑马过去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天刚亮,也就到村口了。
农家人起床都早,还看了看他们。
好在是纪彬带人过来,自然是没人拦着的。
可这一路上,谭承乐看着周边的环境,只觉得心里发苦,如此荒凉地方,师公在这里一无奴仆二无亲人,过得该是什么苦日子。
想谢阁老在汴京时,不说富贵无极,那也是舒舒服服的。
可如今呢,又听纪彬说,人是从盐场救出来的,这该吃了多少苦。
他爹要是看见,估计能愧疚死。
这种穷乡僻壤,只怕生病了都没地方看。
不是谭承乐小看偏僻村落,而是真正的偏僻村落确实是这样的。
而且为了安全,纪彬也是不怎么过来。
所以在谭承乐的脑补里,师公定然是吃了很多苦。
等纪彬带着他到竹屋前,看着一个健硕老者领着一群孩子们晨读的时候,忽然有些恍惚。
这老者不仅体格康健,而且声音洪亮,脸颊因为领读有些红润。
任谁看,也不能说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这里吃苦吧?!
纪彬他们还没下马,谢阁老就看过来了,旁边的刘冬也出来,显然听到动静想要看看情况。
他们这一行人让谢阁老也有些惊讶,纪彬柴力也就罢了,承乐竟然也在,看来是联系上了。
不过谢阁老摆摆手,让他们先坐下喝口清茶,他则是继续带着孩子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