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去,刚好可以去昌平看看我的吉壤,听闻已经修建好了,却没想到那么快。”
所谓吉壤,便是朱棣的陵墓,而朱祁钺闻言道:
“俺之前就想说,爷爷您的吉壤那么大,和太奶奶住一起不孤单吗”
“傻小子,人都死了还论什么孤单。”朱棣乐呵呵笑着打趣,朱祁钺道:
“您要是孤单,到时候俺就在您旁边建一个小的,或者和您藏一起。”
他咧嘴一笑,朱棣却伸出手做驱赶姿态:“去去去,个人有个人的地,伱别来挤我,我也不去找你。”
“您是有了太奶奶就不念俺的好了。”朱祁钺撇了撇嘴,朱棣却在他的三言两语间想到了自家的徐妹子。
“是啊……你太奶奶那是千万般的好,我要是死后能见到她,那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
朱棣脸上渐渐浮现笑意,仿佛真看到了自家的徐妹子。
“可您之前不是还说怕死了瞧见高爷爷吗”
朱祁钺哪壶不开提哪壶,朱棣脑中立马浮现自家父亲的面庞,不由汗颜道:
“你高爷爷那是……不过我们都死了,顶多不过是挨一顿打罢了。”
“太爷爷。”朱祁钺突然收起了笑意,好奇询问道:“您后悔过吗”
“后悔……”朱棣轻笑着摇了摇头:
“太爷爷没后悔过,后悔那种事是首鼠两端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不要让后人觉得我是首鼠两端的皇帝。”
“再说了,太爷爷和你爷爷要是不起兵,那哪来的你们啊。”
“说不定,我们早死在三十多年前了。”
“小子……”朱棣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眺望着殿外的夜空:
“你爷爷有些累,你得快些长大,帮他挑些担子。”
“你爹虽说也行,但终归不如你机灵,许多事情做的太过谨慎了。”
“你得帮太爷爷看好你爷爷和你爹,我寄大希望于你,大明朝能不能兴旺五代,全看你小子了。”
“一定行!”朱祁钺咧嘴笑道:“俺会让大明朝兴旺五代、六代、七代、八代……就像您带出俺爷爷和俺爹还有俺一样!”
“呵呵,那你得多照顾好身体,得和我活到一个岁数才行,另外还得早些婚娶,别像你爷爷一样,二十几了才有孩子。”
如果要讨论朱棣不满朱高煦哪点,那就是朱高煦生孩子太晚。
尽管朱高煦生朱瞻壑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但朱棣还是觉得很晚,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带朱祁钺了,所以有些埋怨。
“俺爹还好吧……”
朱祁钺挠挠头,他也不想太早生孩子,但太爷爷都这么说了,他不糊弄糊弄好像也不太好。
“俺也想早点生孩子,但俺还得读书,等中学读完,俺就生孩子。”
“好……”朱棣笑着点头,随后便与朱祁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一场宴席圆满结束,而朱棣也在太和宫居住了两个月的时间。
然而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明明没有什么病痛,可身体却似乎变得更差了。
七月初十,不知道为什么,朱棣主动提出返回北京,而朱高煦也得早早回去主持西域三都司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高煦也适时下令东归。
翌日清晨,他们踏上了返回北京的路途。
坐在车里,夏原吉一直看着朱棣,朱棣则是拿着一些当下市井流行的文本翻阅,不再看什么所谓经史典籍。
从伊州前往北京,这一路上经过许多城池,朱棣都想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正因如此,在火车抵达瓜州城的时候,朱棣便趁着火车加水加煤的时候对朱高煦开口道:
“老二,这瓜州发展如何,你我恐怕得去瞧……”
“太上皇,此事恐怕不行!”
朱高煦还没开口,夏原吉便起身作揖打断了朱棣的想法。
朱棣见状无奈道:“这皇帝还没说什么,你反倒是有意见了。”
“夏原吉,是不是朕给你脸色了,你觉得你可以对朕指手画脚了”
“太上皇!”夏原吉站在原地作揖道:“外面风沙大,您的身子没养好,还是先回北京养身子吧。”
“朕的身子如何,朕比你清楚,你给朕让开!”
朱棣皱眉呵斥夏原吉,夏原吉却站着不动,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朱棣伸出手要将他推开,夏原吉立马跪下厉声道:“太上皇,您若是执意要出去,请踩着臣的身子出去!”
“反了天了你!”朱棣看向朱祁钺与郭登:“把他抬去后面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