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有很多。”他眉梢挑起:“今日作书人在此,给你直接念如何?”
谢乘渊缓缓松开她,侧过身,一只手肘撑着头,另一只手落在她的眼尾处,声音低缓:“闭眼。”
沈钰阖上眸,困意袭来。
他刚讲完一小段,身旁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
她睡着了。
谢乘渊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鬼狐来时,按捺住平日翻窗从梁顶而下的习惯,难得守规矩地敲了敲门。
沈钰倏然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什么时辰了?”
“申时。”谢乘渊将毯子往她身上挪了挪,“还早,困就先躺会。”
屋内有屏风挡着,鬼狐进来后站在外边,他看不清里面,只瞧见两抹身影倚在榻上,好似鸳鸯交颈。
主子的声音更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温柔。
鬼狐清了清嗓子:“沈大公子昨夜在醉仙楼应酬,喝多后便与营中一众将士开了几间上房歇下了,叶府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如今正领着那表小姐朝醉仙楼赶去。”
“等了近半个月,总算叫他们寻到了时机。”
沈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大哥不可能一世不出门,躲是躲不掉的。”
她刚要起身,谢乘渊揽住沈钰的腰,“不急。”
而后淡淡对鬼狐道:“让底下的伙计改掉记档,将她引去六楼的东厢房。”
谢景尧被卸了下巴后,穆王大怒,杨淑则是以泪洗面,直接进长秋宫求了又求,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后同意将张院判接回府中,日夜不停地看顾了三日才好。
身体刚有起色,昨日便是坐木椅,被人抬着也要出来寻欢作乐。
他交好的都是一些二世祖,公子哥,知道春风楼是谢乘渊常年待的地方,从不踏足,倒是醉仙楼的常客。
谢乘渊面上笑了笑,懒散的声音传出:“好歹当了谢景尧名分上的兄长,替他选一门好亲事也不算越俎代庖。”
楚兰心想攀高枝,想嫁人,他和钰儿成人之美,就当顺手做一桩好事。
沈钰掀开毯子,拍了拍他:“离晚饭还有些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嗯。”谢乘渊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钰儿想看戏,那便去看吧。”
她睡相很好,并没有将衣襟弄乱,发髻倒是松了一些,垂了几缕青丝,刚要自己上手,已经有人过来帮忙。
铜镜中,发丝落在男子修长的指节处,三两下的功夫,一条细长的辫子已经梳好。
沈钰神情微顿:“你怎么连这也会?”
谢乘渊手上的动作微停,很快笑了笑,“年少时帮一个妹妹梳过。”
那时她每日出现不是发髻散了一边,就是发带不知丢到哪了,谢乘渊也是第一次学,偶尔扯痛了,小丫头也不恼,只说熟能生巧,总会越来越好的。
如今,他已经梳得不错了。
她也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那段记忆就像混着糖粉的砂砾,她记不清也好,他记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