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瞬寂静,沈钰看向前方。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约莫四十多岁,轮廓英挺,与谢乘渊有五六分相似。
大约是气质过于阴冷,少了谢乘渊身上的温柔如许,他冷冷扫来,声音低沉:“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让她滚出去!”
谢乘渊一向柔和的声音也冷肃下来,“我看谁敢?”
“钰儿,你先去祖母那。”
“看你被罚,还是等穆王上门要琴?”沈钰走到他身边,嗓音一如既往的浅淡:“以为我不来就没事了?”
她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愿牵连自己,大抵,穆王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骂她的人多了,当面让她去死的也不少,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
沈钰手垂在身侧,那只白玉镯子温温凉凉地挨着他的手腕,谢乘渊忽然笑了笑,牵过她的手:“丢人的一面,本不想让你看见。”
沈钰没说话,由他握着,
镯子耀武扬威地在谢允面前疯狂叫嚣,男人眼中厉芒更甚,迫人的威压扑面而来,仿佛下一刻要将他们俩一起杀了。
要是寻常姑娘家怕是要哭出来,沈钰却是个异类,她脸冷得比谢允还严重。
谢允毫不留情,轻蔑道:“一个四品县主,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也配与本王叫板。”
“自然不敢。”沈钰勾了勾唇,眼底却没丝毫笑意:“不知王爷可曾听闻,前些日子臣女刚卖了一把琴给荣承当铺。”
少女声音幽幽落下:“臣女能卖一次,也能卖第二次,到时候谁都得不到,岂非可惜。”
按照规矩,只要沈钰当了,她有意买回,却不付钱,便能长久地放在当铺拖上三年。
期限一到,方才会考虑下一位买主。
“你威胁本王?”谢允终于怒了,“你胆敢试试,我绝对要了你的贱命!”
沈钰偏头:“嗯,臣女在家中等着。只是先王妃在天有灵,知晓王爷伤害她最挂念的儿子,又做出情深模样,怕是要恶心得难以长安。”
她话音不疾不徐地落下,而后拉着谢乘渊离开。
根本没有要给谢允面子的意思。
门外的下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们是府中经年的老人了,从未见过有人敢与王爷这般说话。
这个少女即便是未来的世子妃,那也没资格在这指指点点。
就不担心王爷一个不顺心取消他们的婚约?
谢乘渊与穆王的冲突也不是第一次,前一年险些将王府的地都掀了,如今却轻而易举地平息了怒火。
“说了,养你一个还是养得起的。”
踏出穆王府,沈钰面不改色,侧头道:“你帮了我大忙,出了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管一辈子吗?”
谢乘渊声音沉哑,低笑间似诱哄一般贴耳灌入,“我愿意入赘的。”
他对穆王府还有世子位份毫无留恋,谢允自以为是的筹码在他这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