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跪在地上,指甲掐着手心,她抬头看向沈钰,少女身姿卓越,眉目淡淡,没拒绝也没答应。
迫人的辱意袭卷全身,像是被虱子一口一口叮咬,侍女不过一会便端着茶盘上前,“请宋小姐给沈小姐敬茶。”
宋茹盯着那茶盏,眼眶忽然红热,心头有悲凉上涌。
技不如人,她认。
可若日后秦绍娶了沈钰,自己不论何种身份都低她一头,也要如此卑微斟茶?
她分明只是个民女,如此低贱的出身却要自己俯首称臣,往后的时日忽然灰暗的看不清前路。
宋茹半晌没动,宋夫人已然开口催促:“茹儿,还不快些给沈小姐认错。”
她心中虽恼,却不得不压下,这是圣意,若是宋茹不应,那就是抗旨。
事已铸成,早些回头才可减损。
宋茹最终抬手,接过那茶盘,声若细蚊:“沈小姐,今日污蔑冲撞于你……”
她喉间像是哽着东西,要掐紧托盘方才能把怒气压下,而后断断续续道:“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沈钰微微颔首,众目睽睽下,不失风度地笑着接过:“宋小姐言重了,同窗一场,日后大家相安无事,依旧能把酒言欢。”
正当宋茹以为终于结束时,又有侍女再度端上一盏茶。
她神情愕然,宋昭昭却笑着开口:“横竖都敬了,也不差这杯师姐茶,皇后娘娘有心斡旋,宋小姐不要辜负娘娘的心意才是。”
宋茹唇快被咬的出血,看向付元英时,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瞬息之间都站在了沈钰那边。
她险些快哭出来,却只能木然地继续接过:“师姐,我绣艺不佳,日后还需你多指点。”
沈钰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喝完后,这事才算终于告一段落。
珍珠母烛台先前就被人搬了下去,而后又恢复了栩栩如生,傲不可攀的金凤。
一行人纷纷朝那看去,细细观赏着。
殿内嘈杂,帝后之位离得较远,听不清底下大臣的窃窃私语。
“沈小姐倒也是个妙人,知晓千秋之宴在晚上,才特意绣了要这火光才能亮起的金凤,却被皇后娘娘顺手赏给了贵妃。”
“得金凤者得后位,当年太祖皇后的传言怕不是要成真了。”
“皇后该不会不济事,才要将凤座拱手让人?”
“那这东宫岂不……”
“太子殿下代圣上去泰山封禅,这可是储君才有的荣资,大人千万别胡乱揣测圣意。”
昭仁公主越听脸越黑。
这些老不死的狐狸,说她母后,还敢在背后议论她皇兄的名位,当真是不想活了!
突然,凤座上的皇后面色泛红,她感觉下巴有些发痒。
一边的嬷嬷见了忙上前,待走近后骤然惊恐道:“娘娘,您……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