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对盗银一事向来查得格外严,有一套完整的律法去惩治。
是以除非走投无路,或根本就不想活的亡命之徒,否则不会有人敢去冒这个险。
赵嬷嬷刚巧进来,直接将门关了个严实:“夫人,六小姐说得在理,那金银如今是真是假又有何分别?”
“当年咱们江家也出过此事,老夫人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直接毁了那假钱不说,硬是待那人贪了两年后才将漏网之鱼抓出。”
江文瑛的思绪逐渐清明冷静。
她蓦然冷笑出声:“看来是有人与大房合谋了。”
沈钰眼睫垂下:“女儿担心若是娘亲直接去寻爷爷,无人证无物证,会被大伯倒打一耙。”
“毕竟他从未过手银钱,而这些收成却是实打实送进过平阳侯府的库房。”
沈值一张嘴可以编出上万个理由是他们贪的。
莹莹日光下,她面色有些白。
落在江文瑛眼中,却是心疼的直揪。
她的钰儿定是害怕了。
大房折了一个女儿,便想拉自己全家放血,简直痴人说梦!
“钰儿别忧心,娘亲会处理好的。”
赵嬷嬷打量着沈钰,少女毫无波澜,说出的话却直捣中心,果然是夫人的嫡亲女儿,那副宁静沉稳的模样像极了曾经江家老夫人。
“六小姐有何见解?”
沈钰思索了下:“我在沈家寨时,春日柳絮漫天,常常会粘在衣裙上,回到屋内总要寻东西将它细细粘下,效果却微乎其微。”
“后来大祭司砍完了整个寨中的柳树,春日便没有柳絮了。”
赵嬷嬷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六小姐融会贯通,可是有大智慧呢。”
江文瑛侧头,眸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第一次打量这个女儿。
突然,她抬起揉了揉她的发顶。
少女青丝乌黑细软,如上好的绸缎在手中滑过。
“钰儿是想告诉娘亲,这柳絮便如大房,追查无用,不如将树砍去。”
沈钰缓缓摇头,笑了笑:“爹爹和娘亲砍不了,因为爷爷才是那个种树人。”
江文瑛心头微动,像是忽然被人打通任督二脉。
她瞧着沈钰,眼底愈发的惊喜。
钰儿怎会如此通透聪明。
沈钰条理分明道:“无论娘亲怎么解释,如今都是理亏,不如效仿外祖母,舍肉套狼,库房里那些先不追究,但接下来的银子要全部送到松雪堂去。”
赵嬷嬷道:“可老爷子已经不管中公之事多年。”
“总会管的。”沈钰眼帘半掀,略微沉吟:“清明即将来临,若是娘亲病了,总要有人将这件事接下去。”
“但娘亲不能真的病,得是邪祟作乱,吓得心神不宁。”
“如此一来,大伯即使是大夫也无法看诊,爷爷老了不信鬼神之说,却会带着对先辈的敬畏,亲自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