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宋小姐担心我作弊,可一同搬出来。”
宋茹被激的一阵脑热,不仅没退,反倒真让人将绣架抬了出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出来好好看看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钰在绣架前坐下,将一根线劈成几十份,穿过一排排绣针。
雪白的布绷上别说底稿,连灰尘都不见一粒。
外边的人哪还有心思上课,恰逢射艺师傅腹痛一直未归,训练场上的学生当下做鸟兽散了,恨不得将藏书阁围墙蹲满。
一个个仰着头,躁动得想坐到她们跟前去看戏。
有人看向沈瑶:“你这乡下来的姐姐师承何人?瞧这架势毫不逊色宋茹。”
“宋茹算什么,怕是沈瑶那个侯府千金都要被比下去。”
“难怪说平阳侯夫妇宠爱沈钰,我上次去珍宝斋时瞧着给她买的东西,哪是当表小姐啊,分明当亲女儿养。”
沈瑶唇角的笑骤然一僵。
沈钰不急不躁地将线穿好,单这个功夫便花了近乎一炷香。
暖阳逐渐攀升,一个时辰后便是午时,她却什么都还没开始。
沈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这一次输给宋茹,不仅沈钰自己丢脸,还要连带着平阳侯府和她都低人一头。
到时候父母亲还会如此纵着她么?
沈钰低头扫了一眼,拿出分好的霞色丝线。
外边吵嚷的声音骤然停下,众人目光落在上头。
下一刻,沈钰骨指间分别夹了一枚绣针,除去大拇指那处,一手便是三针,两手六针。
有人连下针都没看清,便见那布绷上已经出现了丝线的痕迹。
“舍得开始了?”宋茹心中憋着气,朝那扫了一眼。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眼,她直接怔在原地。
为了与沈钰相较,她这次特意选了双面绣,用的是上好的蚕丝金线,绘的是凤舞牡丹的图样。
而沈钰,宋茹骤然停下动作,手腕颤得几乎要抖起来。
她手快速翻飞在布绷上,用的是毫无底稿的乱针绣法。
与寻常的平针不同,乱针不做底样,针脚毫无章法。
以针代笔,以丝代丹青,形乱意不乱。
她也曾练过此针,可这种绣法对色料分布要求极高,大部分出来的绣品都不尽如人意。
沈钰还是左右手同齐并进,六针而下。
这技艺便是放在江南绣院,也只有织绫院主能够匹敌。
宋茹手腕骤然绵软,几乎连针都握不稳。
就在这短短半炷香内,墙头有站得高的人已经亲眼目睹。
“沈钰竟然在绣霞光!”
绣布上朱赤丹彤,光芒万丈。
橙红紫蓝交织相映,天幕绚烂地落下一道金光,余晖的瑰丽在暮色中愈发灿烂盛大,仿佛身临其境般温暖柔和。
外边人声再度沸起,若不是女官适时出现,一群人已经按捺不住往里冲去。
宋茹脑子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
坐在她身边的还是沈钰吗?
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