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他要脸
风雨灯搁在方桌,映雪去小厨房找来煮熟的鸡蛋,就着微渺的烛火,剥去外壳,轻柔地按摩王安远的左脸。
王安远疼得不时抽气,映雪连声安抚:“三爷忍忍。”
映雪人如其名,肌肤比雪还白,凑近王安远,身上自带的幽香袭人。
不知是映雪的抚慰起了效果,还是醉人的女儿香抚平他的痛感,总之王安远的左脸没那么痛了。
窗牖没有关紧,留出缝隙,习习晚风便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摇曳曳,坐着的王安远能轻而易举看见映雪的一线春光。
他咽了咽唾沫,酒桌上同僚们喝酒作乐,他嫌弃庸脂俗粉身上的呛人味道没有动手,可到底忍受不住撩拨,回府后第一时间也是想找李氏倾泻欲望。
而李氏竟然不知好歹。
他腹部憋着的一股火还没消下去,幸好他还有通房丫鬟映雪。
“三爷!”映雪被他搂住纤细的柳腰向前一拉,落入他的怀里。
手里剥壳的鸡蛋滚落,骨碌碌滚进桌底,原本的洁白沾染灰尘。
王安远是文人,力量不大,但到底是男子,且映雪身子孱弱,身量轻如鸿羽。
他轻而易举打横抱起她,步入床帏……
下半夜的风更为喧嚣,窗牖被吹得大开,床帏不安地翻飞。
同样惊醒了床榻上的映雪,或许她压根就没有入眠。
身侧的三爷已然沉沉睡去,映雪睡在外侧便于伺候,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窗前。
窗外乌云遮月,昏昧的月光吝啬地洒在她面上,照出她湿红的眼尾。
她仰天望月,直到厚重的乌云彻底遮住月亮,她才合上窗牖。
手向上抬,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布满红痕的皓白手臂。
三爷喝醉酒,又被三奶奶掴巴掌,将心里的火气都撒在她身上。
映雪低头拉下袖子,红痕轻触都疼,她眼尾的红更深了,静谧的夜里流露出压抑的抽泣。
如果当初她生得难看些,没被三爷看上就好了。
做个粗使丫鬟,也比在侯府里如履薄冰来得好。
映雪收拾好心情,徐徐走进床帏躺下,一夜无眠至天明。
李醉棠睡得很熟,翌日被丫鬟唤醒。
梅清双手掌心受伤不便伺候,霜菊顶替她的班,叫醒李醉棠。
“大娘子、大娘子快醒醒,今儿十五得去荣禧堂给老太太请安。”
侯府规矩之一,每个月十五都要给老太太请安,其余时日随意。
前世李醉棠操持家务,夙兴夜寐,今世似乎把欠下的睡眠都弥补回来,昨夜与王安远发生争执,她也能没心没肺地睡个好觉,足以见得她对王安远并不上心。
李醉棠没有赖床的习惯,霜菊从箱笼里挑出一套黛色香云纱衣裙,雅静端庄,让人挑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