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冷意瞬间从丁恒脊椎上钻出,蔓延至他的整个脚底。
……
除了那白简之外,丁恒想要知晓的天魔境的事情大概都已经知道。
还有就是百年前那场变故为何会发生,圣台究竟为何崩塌,此事恐怕也只有登上圣台,面见首尊,才可知晓真相。
“不知城主还能出手几次?”
他们跟长夜道一战定然少不了这位城主的力量。
否则谁来对抗遗族三王?
谁来挡住刀人恶?
然而如今他的状态并不好,只能强行保持最后的理智。
“我可以为你们出手一次,一次之后,我身上的魔纹烙印便会再也无法压制住。”
“父亲……”
姜含薇抿紧柔唇,脸上动容。
她入长夜道偷盗恶人道法则就是为了救治自己的父亲,然而如今恶人道法则取回来了,却依旧无法完全压制他身上的魔纹烙印。
姜南忠摇摇头,他本应在百年前就沦为魔人,能够坚持到现在,还能为遗族出最后一份力量,已无遗憾。
他对丁恒二人说道。
“如今圣台之中的两法已经融为一体,所以你们要取杀之法,必须同时取走睡之法,否则无法成功……而将两法取走,意味着圣台丧失力量,届时天魔境所有魔人都会苏醒,所以你们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必须要到最后一刻才能登上圣台。”
……
……
取走杀之法一事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的多。
圣台便是杀之法跟睡之法的力量铸成的,也使得两法融合在了一起,取杀之法必须同时取睡之法,而更加糟糕的是,一旦圣台失去两法,天魔境的所有魔人都将苏醒!
十五座道域的魔人。
那恐怕是连仙穹诸宗联手都难以对抗的力量!
二人走出太玄封阵,再次默默无声。
来时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那一丝旖旎。
此刻是因为双方都心情沉重……面对天魔境的难题,没人能不沉重。
丁恒目光微微在一旁曼妙婀娜的身影上掠过,“城主虽然放弃了杀之法,但是他没有辜负遗族,的确守护了遗族千年,让遗族在这方魔境之中存活了下来。”
两人并肩而行,却仿佛各走各的。
丁恒望着前方,继续说道。
“当初遗族选择天蚕一族带领他们,便是想让遗族能够生存下去,城主已经做到,即便他没有杀之法。”
“而遗族的族老们唾弃他,是觉得如果杀之法还在遗族手上,那么遗族还能得到更多。”
“却不知‘贪’之一字,正是天魔的陷阱!”
“如若城主当时取走杀之法,便不会有如今的圣台,没有如今的圣台压制魔人,天魔境将魔人横行,别说是遗族,恐怕整个天魔境都已经遭受劫难。”
丁恒在此刻才终于理解天魔境的本质。
他望着前方黑暗中的那一丝光亮,停下脚步,轻声呢喃。
“城主守住了贪字,守住了天魔的诱惑,所以他赢了,他守护了遗族……”
淑影从他身旁越过,或许是被放亮的天空吸引,终于回神,抬起螓首望了望。
似乎听到了身后之人说话的声音,她也呢喃起来。
“如若是丁公子,会如何选择?”
丁恒摇摇头。
他不知道。
但是如若让他身处那般境地,身处万般凶险的魔域之中,身后有整个遗族要守护的情况下,还必须放弃杀之法,此事需要强大的信念作为支撑才行。
淑影轻踩绣鞋,转身回眸,却觉眼前之人有些模糊。
其实姜含薇入他心相之境,是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心念的,她在他心念深处看到了一道影子,无论他的心相之境如何动荡,心念中那道影子皆被他牢牢守护着,佁然不动,这或许就是他入天魔境的所求了。
随着眸子中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柔唇轻轻翘起。
“但是……含薇知道不管丁公子如何选择,最终应该都会选择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吧,含薇说的可对?”
……
她玉手轻捋垂落的青丝,薄薄纱袖轻轻垂落,露出一截白嫩皓腕,晨曦的光辉落至她温婉淡雅的笑颜上。
这一幕,令人心扉不知不觉地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