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他爹死于奸人之手,在以后的时日里乏人照料,妹妹我若是再有个一灾三难的,把这孩子独个儿抛闪在这世上,可让他往后的日子倚仗谁去?
“所以,今儿个此来,我是要把他送给你们两个当儿子的。若是妹妹我将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能够替我照管好他,我便是来世做牛做马,也定要报答你们对我母子的这番恩情的。”
说到这里,夜莺竟尔从大椅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蒲察夜莺的这一系列操作,完全出乎莺珠她们娘儿俩的意料之外,她的所说所做,也使得她们完全来不及思考应对之策,都慌乱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拉着她,想要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
夜莺此时却是执拗的很,听不见她们答应,始终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淑妃和莺珠两个无法,只得先含糊其辞地答应了下来。
听到她们口头应允,合剌立即扑通一声,对着她们又是一跪,口中说道:“两位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罢,立即就对着她俩磕起了头来,咚咚有声。
娘儿两个又是慌乱着把他拉了起来,并连忙呼唤房外的宫女太监,拿糕饼糖果来给孩子吃。
合剌有模有样地站在那里说道:“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孩儿的妈妈了,我会像对待我妈一样地对待你们,孝敬你们,冬则温,夏则凊,晨则醒,昏则定。
“现在你们照顾我,养活我,等你们老了我要加倍地报答妈妈们,把全天下的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拿给你们。”
夜莺脸上尚还带着泪痕,听了儿子的这话,立即眉花眼笑地道:
“瞧瞧这傻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两位妈妈呀,都是长白山里神仙一样的人物,永远都会像现在这么年轻,根本不会老的。”
淑妃和莺珠对视一眼,听刚才合剌所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稚气含在里面,但这些话整个儿地听来,完全像是提前受了大人的指教,然后跑这里背书来的。
何人指教的他,这还用问吗?
虽然摸不清楚蒲察夜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有硬起头皮来先把这出戏演下去,等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之后,再慢慢地徐思良策。
淑妃便也摆出一副和夜莺同款的眉花眼笑来,拉着合剌的手道: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呀,昨儿晚上我还做梦,梦见天上落下个金元宝来呢,今晨醒来喜鹊也在我的檐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休。
“我还跟你莺珠妈妈说,今天必定会有喜事临门的,她还不信呢。怎么样,让我给说着了吧。”
说罢,淑妃从身上解下来一块玉观音来,拴在了合剌脖颈里,并且告诉他说:“这块玉啊,是大辽时候西域的喀喇汗国,进贡到中京大定府去的。
“我让玉工仿照着西京云冈石窟里的菩萨造像,精雕细刻成了这么一方观音玉。今天既然你来了,为娘的就把它赐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她的这些话虽是对着合剌所说,但实际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他的母亲蒲察夜莺听的。
见到姨娘舍出了珍贵的玉观音,莺珠自也无法吝啬,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来送了给他。
这把匕首,在她当初派张梦阳去燕京给德妃姨娘送信的时候,曾经暂时地借给他以做防身之用。
而今亲手把它送给眼前的这个称呼自己做妈妈的男孩儿,她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儿羞涩和不自在,也有一些小小的不快。
莺珠告诉合剌说:“这把匕首别看它小,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呢,玩儿的时候一定当心,划了手可不是玩儿的。”
合剌把匕首握在手上:“知道了,谢谢妈妈!”
他的这一声妈妈,直把个莺珠叫得无比尴尬,她自己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内心里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连给人做媳妇都还觉得陌生,乍一被小孩子称作是妈妈,难免会有些心惊肉跳的慌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