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常年香火不断,烛火通明。
大门敞开着。
楚淮安一眼便瞧见立于祠堂中心的楚东鹤。
他压抑着心头的种种疑问,走上前去:“爸,这么晚了,您还没歇下?”
楚东鹤并未转身:“你回来了?”
楚淮安直言:“我刚去了天鹅湾,那里正在混战。玄学会不少人都去了,您作为玄学会的长老之首,我还以为您也会去。”
他说完。
楚东鹤转过身看向他:“淮安,你过了年就二十四岁了。有些事,做父亲的,应该要告诉你了。”
楚淮安没有插话。
意识到什么。
他凉透的心更凉了。
楚东鹤的脸被祠堂的烛火照得明明灭灭,看得不甚真切,透着阴森的诡异:“楚家世代为玄门做出了诸多贡献,我自入玄学会以来,更是为玄门呕心沥血。玄门中人的终极追求,便是飞升得道。祖上为家族留下繁杂的典籍,其中便有长生之术。我这一生所求便是如此,你是我的儿子,亦是楚家继承人。楚家先祖没有做到的事,你我父子都有责任义务去完成。”
“飞升得道?”楚淮安痛心疾首,双目血红,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您所说的飞升得道,便是堕魔入邪?您想要的,仅仅是飞升得道吗?难道不是血肉躯体,不死长生,元神不灭,生生不息?这便是您所说的得道?您可知道这是逆天而为,应当……”
楚东鹤犀利地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应当如何?”
楚淮安双眸中落下泪来:“应当以死赎罪,身死道消!”
楚东鹤面色铁青:“我是你父亲!”
楚淮安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你亦是邪修!”
“哈,哈哈哈……”楚东鹤仰天大笑:“好啊,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你以为凭你如今的修为,就能大义灭亲,成全你所谓的道?”
楚淮安愣住了!
他很清楚,他不能!
楚东鹤能在玄门正派中蛰伏多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这说明他将“阴鬼障”之禁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阴鬼障”,顾名思义,就是阴气鬼气的屏障,包括由此衍生的邪气,黑气,煞气,都能以此禁术遮掩藏匿。
韩家办认亲宴那日,楚淮安便看出唐若云修炼了“阴鬼障”之禁术,掩盖了身上的邪气和修为。只是唐若云修炼不到家,轻易就让楚淮安看出了异样。
楚东鹤显然与唐若云不同。
肖静海和唐清念都见过楚东鹤,包括其他玄学世家的家主,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特调局的现任局长……他们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在楚淮安之上,也都与楚东鹤打过交道。然而他们都没能察觉到楚东鹤身上的邪气,这说明楚东鹤将“阴鬼障”之禁术修炼到了极致,并且他本身的修为必定是极其可怕的。
良久的沉默!
之后。
楚东鹤再度开口:“淮安,听为父一句劝,不要相信那些玄门正派中人的蛊惑。长生,才是修道的终极目标。元神不灭,不过是他们的臆测。脱离了肉体凡胎,失去血肉之躯,人间的种种极乐还有什么意义?真正的长生,就应该是血肉躯壳长生不死,元神不断强大,成为玄门的主宰,甚至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你是我儿子,我还会害你不成?
“你不是喜欢唐清念吗?你只要助为父修得不死之身,你我父子二人,便能得到这世间的所有。
“区区一个唐清念算什么?
“你喜欢,为父便让你娶了她。那丫头的命格,是极好的修炼苗子。你若与她双修,保不齐将来的造诣,还能在为父之上。
“长生,与天地同寿,与喜欢的人永远相守。
“这不比那些玄门正派,沽名钓誉,喊着要拯救苍生,仅仅修个元神不灭来得更加痛快?”
这一刻。
楚东鹤神态癫狂,言语抑扬顿挫,整个人充满对长生不死的渴望。不断用言语洗脑楚淮安,许以楚淮安各种诱人的条件。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的德高望重,儒雅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