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站在草席旁抖空竹,一些小孩子们驻足围观,部分小孩子缠着自己的爹娘给自己买一个空竹。
一位头戴纶巾,模样俊朗,脸颊泛红,额上点雄黄,左手手腕上系着五彩索,手上提着食盒,身穿褐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腰上挂着红包和“道理袋”的年轻画院夫子步履蹒跚地向我们走来,他放下食盒,向我们作揖,敏敏把空竹挂在腰上,我们向他作揖回礼。
临风问道:“保康,你怎么才来?快自罚一杯。”
画院夫子双手撑腰说道:“忠维,若是平时的聚会,我来迟了,自会罚酒,今日我吃了很多酒,实在是吃不下了。”
临风从挎包里拿出红色卷轴,双手递给画院夫子,画院夫子把卷轴放进衣袖,道贺说道:“忠维,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临风回道:“我即将毕业,那是邀请你来参加聚会的请柬!”
画院夫子回道:“方才失礼了。”
临风回道:“你的祝福我先收着了,谢了!”
画院夫子说道:“忠维,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临风说道:“爹娘说他们找邵公为我算了一卦,虽然我没有恋人,但是今年明年我走婚运,两年内就能成婚。”
临风向我们介绍:“这位是我朋友,衡保康,名合乐,洛阳画院的夫子。”
衡夫子问道:“请问诸位应当如何称呼呢?”
敏敏回道:“衡哥哥,猪的胃叫猪肚。”我们忍俊不禁。
我说道:“小姑,衡夫子是用了敬辞询问我们的称呼。”敏敏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言律说道:“衡夫子,下官叫孟言律,表字子定,这位是我娘子,她姓沈。这位是我妹妹,孟小敏,她喜欢大家叫她敏敏。”
衡夫子说道:“敏敏真是个真诚的小娘子。”
王君授说道:“衡夫子,下官叫王君授,表字君授。”
临风说道:“保康,我吃过你今年赠我的菖蒲酒,味道很好,过节而已,至于把自己吃撑吗?”
衡保康说道:“今天中午,我在‘契约准娘子’家里吃的饭,饭菜都是大鱼大肉,她的家人不停地给我夹菜,她的爹一直不停地给我倒酒,我辞别前,她爹还送了红包给我。”
临风疑惑:“契约准娘子?”
衡保康回道:“我听催婚牙婆说,现在流行一种契约婚姻,被催婚的男女签上符合条款的契约,假扮成对方的准娘子或者准郎君,在节假日参加对方的聚会,应付爹娘的催婚,说白了就是签上一纸契约,假结婚。”
临风问道:“这假结婚,是要一辈子作假吗?”
衡保康回道:“我跟那娘子打算签的契约是婚后一年内和离。”
王君授问道:“衡夫子,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为何打算假结婚呢?”
衡保康说道:“我爹是在婚后抛妻弃子,另取富家女做妻子的薄情男,我听亲戚说,我长得很像那薄情爹,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我爹如此薄情,我以后会不会跟他一样,辜负无辜的小娘子?如是这样,我只有假结婚,才不会辜负无辜的小娘子。”
王君授回道:“衡夫子,你可知,古语有云‘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衡保康说道:“我知,那只是传说罢了。”
言律问道:“衡夫子,你看我跟我八岁的妹妹长得像不像?”
衡保康说道:“眉眼间很像。”
言律回道:“我们都是同一个娘所生,我和妹妹的性格却不像,妹妹的性格像祖母,活波开朗,我的性格像我爹,严肃内敛。衡夫子,你与你爹的外貌相似,不代表你们的性格也相似。”
我问道:“衡夫子,这假结婚,是不是要祭拜真的先祖呢?”
衡保康回道:“是的。”
我说道:“衡夫子,若你的先祖知道你欺骗他们,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若你的先祖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幸福,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衡夫子,听你所说,你和那位‘契约准娘子’还没有签订契约,希望你再三考虑,一旦契约签了,契约条款就要生效了。”
言律说道:“衡夫子,我听寺庙的禅师说,‘命由己造’,你的一生你做主,不要和别人比较。”
敏敏说道:“衡哥哥,你心里是不是有烦恼呀?我们来抖空竹吧!翁翁说人有烦恼的时候,抖一抖空竹,烦恼就被风吹掉啦!”敏敏把空竹递给衡保康,衡夫子抖了一会儿空竹,说道:“三天后我和那位小娘子就要签订契约了,我想通了,明早我去她家登门道歉,我不应该活在薄情爹的婚姻阴影下。”
敏敏问道:“衡哥哥,你的烦恼都被空竹抖掉了吗?”
衡夫子真诚地说道:“是的,谢谢敏敏!”
敏敏笑着回道:“不客气。”
昌婆婆说道:“衡郎,端午安康,我是卖空竹的昌婆婆,你今年多大年纪?”
衡保康寻着声音望去,他向昌婆婆作揖,昌婆婆起身回礼,衡保康回道:“昌婆婆,端午安康,晚生今年二十八岁。”
昌婆婆回道:“我女儿年方二十,个头跟我一样,身形比我瘦,模样可爱,她是你的画迷,你画的《卷云图》她特别喜欢,若你愿意与她聊聊这幅画,五天后的午时,我们在此地不见不散。”
衡保康回道:“唯。”
昌婆婆拿起一个空竹,她把空竹装进之前的渔网里,她把竹竿递给衡保康说道:“衡郎,咱们以空竹为见面标识。”
衡保康接起空竹回道:“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