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典专注地刺绣说:“聂婆婆,我的刺绣还有几针就绣完了,我绣完再回去。”
聂婆婆接着问:“沙娘子去哪儿了?”
“聂婆婆,沙娘子说她去茅厕了。”我说道。
“我才从茅厕出来,茅厕没人。”聂婆婆说。
唐典说:“聂婆婆,她此刻,可能在青晖桥捞鱼呢。”
“唐娘子,你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聂婆婆问道。
唐典说道:“聂婆婆,半个月前,我听其他小娘子说,沙娘子告诉过她们,她随身带着渔网,她一有空,就会去青晖桥捞鱼。”
唐典绣好刺绣,起身说:“聂婆婆,之前沙娘子说她月事来了,让我帮她刺绣,后来她各种找借口,我帮她刺绣了快半个月,佛像的左手,都是我帮她绣完的。今天她又用同样的借口,她月事来了,找沈娘子帮忙。”
聂婆婆说:“我知道了,唐娘子,月底发工钱的时候,我会从她的工钱里,扣除一部分给你。”
唐典笑着说:“多谢聂婆婆。”
聂婆婆说道:“不必客气。”
唐典接着说:“聂婆婆,虽然我娘说,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但是我觉得,我在如实说出我的不公平的遭遇,就像有的官员,是个贪官什么的,通过他人的举报,官府人员才会进行调查和判案的。”
聂婆婆说:“唐娘子,在我看来,这不算是说人坏话。聂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是跟人一起刺绣,我遭遇过你这种不公平,不过我以前胆子小,不敢拒绝别人,现在想想,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唐典说道:“聂婆婆,如果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会勇敢拒绝别人的。”聂婆婆露出赞许的目光,冲唐典点点头,唐典说完,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走出刺绣坊。
我已经把佛像的大拇指绣好了,聂婆婆对我说:“沈娘子,以后你就不要帮她绣了。”我点点头。一个撒谎偷懒的人,真的不值得让人继续为她帮忙,我在心里想。
申时的时候,我的刺绣已经完工了,终于忙完了,我伸了个懒腰,聂婆婆对我说:“沈娘子,申时到了,你可以回家休息了。”我起身,和聂婆婆互相行“万福礼”道别,我走出绣房。
沙满香背着双手朝我们走过来,聂婆婆问道:“沙娘子,你去哪儿了?”
沙满香走过来说:“我去茅厕了。”
聂婆婆说道:“沙娘子,你现在立刻去绣房,把剩下的刺绣给我补上,我就在绣房看着你,酉时你才能离开。”
沙满香说:“凭什么唐典未时就可以离开,我要酉时才能离开?”
聂婆婆说道:“唐娘子是午时来的,自然可以在未时离开,我未时通知唐娘子回家,你不在,她们说你去茅厕了,你在茅厕呆了一个时辰,自然应该给我把缺少的这个辰时补上。”
聂婆婆接着问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没什么。”沙满香伸出双手,她身后的渔网落在地上,渔网里全是活蹦乱跳的小鱼。
绣坊跑来一直小黄猫,小猫叼了一只小鱼,走到聂婆婆面前,聂婆婆双手抱臂说道:“我说绣房最近怎么老有股鱼腥味,原来你趁着刺绣的功夫,外出捞鱼。”
沙满香提着渔网说:“契约里没有说,我不能捞鱼。”
聂婆婆说道:“刺绣期间,不能外出,既然你不遵守契约的条件,那么我今天跟你结算工钱,明天你就别来绣房了。”
沙满香说:“契约里写的是我要在绣房刺绣两个月,你要是解雇我,我就去开封府告你。”
聂婆婆说道:“你还知道开封府呢,我跟你强调过很多次,如果刺绣期间不跟我打招呼,肆意外出,我有权利解雇你。你要是想拿工钱,就给我好好干活,少在这里耍什么花样。”
我走出大门。我在附近的书坊买了一本晏殊的《解厄学》,这本书我看过,里面讲了一些人们遇到挫折的一些应对办法。我准备把这本书,送给言律,希望他不要因为停职一事失意。
我走到朱家桥的时候,碰到言律了,我们互相作揖。言律束发,头戴玉冠,身穿白色织锦圆领长袍,束着腰带,腰上挂着平安符。我对言律说:“言律,今晚我家吃‘山煮羊’,我们可以先回家。”言律回道:“好。”
言律牵着我的手走到家后,娘和姜二娘他们都还没有回来。进了家门,言律坐在厅堂,我给他倒上茶水后,从衣袖里拿出《解厄学》递给他,我柔声安慰说:“言律,我去绣坊之前,在路上听到街道司官员说,你停职了。虽然我没有做过官,但是我的人生中也会遇到一些挫折。我觉得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挫折就是老天对我们的历练,就像晏公在书里说的,‘厄者,人之本也。锋者,厄之厉也。厄欲减,才莫显。’。”
言律单手撑脸,委屈巴巴地说:“清容,我不开心,你要是能亲我一口的话,我的心情可能会变好。”
我关好大门,在言律脸颊飞快地亲了一口,我问到:“言律,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你要是能继续亲吻我的话,我可能心情会好得更快。”言律弯着腰说。
我亲了言律一口,他顺势搂着我,回吻我,我轻轻地搂着他的腰。不一会儿,我问:“言律,你的心情好多了吗?”
言律说:“好多了,清容,你别担心,此次停职,我是为了配合林通判还有皇城司的官员,调查岑推官,让岑推官借此放松警惕,不久后,我就会官复原职的。”
我气鼓鼓地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刚才那么担心你。”
言律说:“你现在老是去青晖桥刺绣,你每天跟我谈论的,都是刺绣的事情。你主动亲我的次数变少了,我这些日子确实不怎么开心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在言律脸颊亲了一口,言律喜出望外,他也回亲我一口。
酉时的时候,阿爹和娘提着食盒回来,姜二娘和洪姨丈紧跟其后,姜二娘手上提着一篮子柿饼,不一会儿,洪鱼儿和麻虫结伴回来。
洪鱼儿说道:“麻虫今天碰到他外祖母了,麻虫送我去瓦子跳舞,他在瓦舍门口碰到一位老婆婆,老婆婆让他帮忙拿着牵着毛驴,她去趟茅厕,老婆婆从茅厕回来,老婆婆说麻虫长得像他女婿的孩子,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麻虫的爹娘,最后老婆婆和麻虫知道他们是彼此的亲人,老婆婆在麻虫面前喜极而泣,麻虫也是如此。”
我们说道:“恭喜恭喜。”
麻虫说道:“孟兄,等我明天见了外祖父,我就搬去外祖父家里住。”
言律说:“麻虫,我明天叫马郎兄弟跟你去看看,我听高巡检说,你现在只会骑马和投壶。”麻虫说:“多谢孟兄。”言律说:“不客气。”
洪姨丈说:“麻虫,我听说现在有些人,打着亲人的名号诈骗,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和姜二娘明天可以一起跟你们过去看。”
麻虫说:“那就麻烦洪大丈和姜二娘了。”
洪姨丈问道:“麻虫,你明天什么辰时见你外祖父?”
麻虫说:“明天辰时,外祖母让我在‘汴京书院’门口等候。”
洪姨丈说:“那我们明天在‘汴京书院’跟你们汇合。”麻虫说:“行。”
晚上,我们吃菜喝酒,不亦乐乎,夕阳西下,洪姨丈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