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十郎突然停住马车,他尖叫着说:“前面有蛇!”孟大丈掀开车帘,道路前有一条三尺长,浑身青翠的蛇。
孟大丈和舒大娘走下马车,孟大丈抓着蛇头部靠后和蛇尾,把蛇放生到路旁的杂草里。孟大丈说:“管十郎,你莫怕,这是翠青蛇,无毒。”
舒大娘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香袋,她说:“管十郎,我这香袋里装着雄黄粉,我在你身上撒点雄黄粉,这样可以避免你再遇到蛇。”舒大娘把雄黄粉撒到他的衣裳前后。
“多谢舒大夫。”管十郎作揖说。
“不客气。你把手心伸出来,我在你手上撒点雄黄粉。”管十郎伸出手心,舒大娘在他手心洒了很多雄黄粉。
“孟官人,舒大夫,你们快上马车吧,我准备继续赶路了。”管十郎搓了搓手上的雄黄粉说。
“管十郎,要是你怕蛇的话,我陪你坐到车前。”孟大丈说。
“麻烦孟官人了。”舒大娘在孟大丈身上洒了雄黄粉,孟大丈坐到车前,舒大娘进了车厢。
舒大娘从衣袖里掏出另外的两个香袋,她把香袋递给我和我娘说:“刚才那袋雄黄粉快洒完了,这两袋雄黄粉没用过,你们可以把粉末抹在身上。”说完,舒大娘把剩下的雄黄粉洒在自己衣裳上。
“谢谢舒大娘。”我说。我把雄黄粉倒在手心,抹了一点在脖子上,手腕,脚腕,我在衣裳上洒了一点雄黄粉。
“谢谢。”娘说。娘在身上洒了一点雄黄粉,他把香袋递给言律,言律简单地在脖子上,手上抹了一点雄黄粉。
“别客气。”舒大娘说道。
我把香袋递给敏敏,敏敏把雄黄粉倒在左手手心,她用右手大拇指沾了一点雄黄粉,在额头,脸颊上点了雄黄。
我们到达竹海,孟大丈付账,我们和管十郎互相作揖道别,竹海入口旁有一座凉亭,车夫牵着马,问:“孟官人,舒大夫,我就在此处等你们可以吗?”
孟大丈说:“好。”
竹海两侧摆放黑色的“拒马叉子”,禁止马车通行,入口旁有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字:宜兴竹海。竹林入口处有很多石板铺成的道路,道路两旁是一大片苍绿的竹林,宛若一道绿色的屏障。入口处有一些摊贩铺着草席,有一些摊贩推着驴车,有一些摊贩挑着箩筐,他们大声吆喝,售卖物品。
有位头戴暗紫色万字巾,身穿黑色长衫的老翁坐在驴车上吆喝:“卖紫砂壶,宜兴紫砂壶,一壶容天下。”一些游人围上去购买。
有位束发,头戴黑色逍遥巾,身穿灰色长衫,背着竹篓的男子说:“卖《里程图》,一张二十文,游竹海,省时省路。”言律和男子互相作揖,他付账后,买了五张卷起来的《里程图》,分给我们。
漫步苍绿的竹林,我们走着走着,地上的石板就变成了石阶,一些竹子上留存着黑色大字:某某某到此一游。我们拿着《里程图》,走到“镜湖”,镜湖四周设有竹制围栏,围栏四周有熙熙攘攘的游人,翠绿的重峦叠嶂的大山环抱镜湖,青山映水,水平如镜,镜湖边停放着一些竹筏和乌篷船。有一些束发,戴银冠,身穿白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竹筒的画学生,把画纸铺在附近凉亭的座位上,地上放着砚台,他们用一些石头压着画纸,提笔画画。
敏敏说:“娘,我想去茅厕。”
舒大娘问:“大家去茅厕吗?”
孟大丈说:“我不去,我在凉亭等你们。”
言律说:“我不去。”
“我要去趟茅厕。我准备回来打点泉水,我看《里程图》的标注,这附近有个官井。”娘说。
“舒大娘,我要去茅厕。”我说。
我们走到茅厕,茅厕附近的石板座椅上,放着一顶僧帽,一件僧袍,有些游客对着它们作揖,说着方言。
我心里十分诧异,敏敏说:“他们在说罗汉显灵了。”
有位束发,头戴花冠,身穿褐色圆领短衫,绿色裤子,布鞋的老妇人说:“阿弥陀佛,请罗汉保佑我孙子明年考中进士!”我们进了茅厕。不一会儿,我们从茅厕出来,老妇人和一些头戴不同颜色的幅巾,身穿黑色长衫的老人在争抢僧袍。
“这件僧袍是我先看到的,理应归我。”一位头戴黑色无脚幞头,佝偻着背的老翁说。
“这件僧袍是我先祈福的,理应是我先得。”老妇人扯着僧袍说。
“这样,我们一人扯一块布,一同沾点福气。”一位头戴蓝色幅巾,眉毛花白的老翁说。
“好。”众人说,他们每人捏着僧袍的一角,开始扯僧袍。有位光头,手拿木鱼,脖子上戴着到胸口的佛珠,身穿白色交领短衣,白色裤子,布鞋,身形消瘦的男子呵斥说:“这是贫僧的僧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众人表情惊讶,不再争抢。
敏敏向他作揖说:“禅师伯伯,他们以为是罗汉显灵了,在争抢你的衣裳沾点福气呢。”
禅师把木鱼放在石板上,他戴上僧帽,穿上僧袍,整理好衣裳后,向敏敏回了“合掌礼”,他拿起木鱼,不好意思地说:“出家人也是要去茅厕的,我戴着僧帽,穿着僧袍,特别热,所以我把这些东西放在石板上。”僧人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嘶哑。
“原来不是罗汉显灵啊,没意思。”众人失望地散去。僧人敲着木鱼报时:“巳时。”
舒大娘急忙作揖问:“禅师平时是否觉得手心脚心非常热?夜间是否经常咳嗽?”
禅师放下木鱼,行了“合掌礼”说:“是。”
舒大娘说:“禅师体型消瘦,舌头偏红,声音嘶哑,易感烦躁,手心脚心发热,夜里经常咳嗽,这些是心阴虚和肺阴虚的常见症状。禅师可以去药铺购买玄参,麦冬各三钱,煮水服用,可以治心阴虚,此外,禅师平时可以多吃蜂蜜豆腐,桑叶杏仁汤,这样可以治肺阴虚。”
僧人回了“合掌礼”说:“多谢缘主。”
“不必客气。”舒大娘说。
我们向僧人作揖道别,僧人回了“合掌礼”。我们在清冽的山涧洗手,快走到凉亭的时候,娘拿着水囊从官井里打水。一位束发,头戴花冠,身穿红色交领上襦,黑色绣花大袖衫,紫色裙子的小娘子牵着一只体型很小的猫熊从我们身旁经过。
“原来这里也有猫熊,我以为只有在汴京的玉津园才能看到猫熊。”敏敏高兴地说。大猫熊在草地上刨土,有部分游人走过来围观,它对着游人汪汪大叫。
“这猫熊的叫声跟狗一样呢,真稀奇。”有位头戴斗笠,身穿葛衣,黑色裤子,麻鞋,手拿竹竿的老翁说。
小娘子捂嘴笑:“老翁,这就是小狗,我把它染成了猫熊。”小娘子牵着小狗去其他地方转悠。
我们走到凉亭,娘问:“大家乘坐竹筏吗?”
“可以。”舒大娘说。
“行。”言律说。
“我就不乘坐竹筏了,竹筏恐怕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孟大丈说。
“姜大娘,我不坐竹筏,我不想去银河,我害怕我们去了银河就回不了家了。”敏敏摆手说。
“敏敏,你看现在骄阳当空,我们既然能看到太阳,就不会去银河的。”我安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