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她的选择,但她不能认可她的选择。
话不投机,终不是同路人。
她临走前只问了张英绻一句话:“倘若你们识人不明,这个后果你们夫妇二人可承担得起?”
“如何?”崔影之见张英绻若有所思的回家,以为是和江时梨的见面出现了问题。
张英绻问道:“你如何确定那薛卢就是北筱王室弃子?”
崔影之觉得有些奇怪,但仔仔细细和张英绻交待了一遍:“当年我引开追兵就要丧命之时遇到了薛卢,他救下了我,带我回家的途中遇到一个倒在路边的男子,我救下了那名男子,替他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了他体内的寒症,后来我在北疆见到了那名男子就是如今的北筱之君李尧天……”
张英绻心下一惊:“是薛卢救下你之后就遇到了那名男子吗?”
“是啊,怎么了?”崔影之有些疑惑。
江时梨的话让张英绻心下存疑,她以前只想着薛卢的承诺,并没有推敲过其中的细节问题,如今想来薛卢的话十分可疑。
既然薛卢是北筱王室弃子,如他所说他十分憎恨北筱王室的人,当时为何还要崔影之救下李尧天,当时李尧天若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薛卢大可以直接将人斩杀,何必让崔影之救治好他又放他回北筱,这件事有待斟酌。
她同崔影之讲了自己的困惑,以及江时梨的态度,崔影之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是这件事普通人都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他们两个急于复仇可能忽略了某种东西。
“后日我会亲自登薛府前去探探口风。”崔影之说道。
“好,你自己小心。”
三日后,崔影之下朝后并没有回家,张英绻焦急询问跟着的下人,下人只说崔影之往城南方向去了,说是要去给张英绻带点点心回家,便先遣下人回家自己则一个人前去了。
张英绻焦急赶往城南那家他们夫妇经常光顾的小店,店家被冲进来焦急的张英绻吓道:“没……没看见崔大人前来啊。”
张英绻顿觉天旋地转,转身前往薛府。
“丞相大人,崔影之的夫人在外求见。”
暗房内薛卢面对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崔影之,停下了正在他身上划着的刀,他挑起眉梢笑道:“崔大人还说和我没有异心呢,怎的你不见了踪影尊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报官而是找到我的头上?”
被捂住嘴巴的崔影之只能发出低声的呜咽。
“还不交代吗?”薛卢又在崔影之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日你在我书房,究竟翻到了些什么?”
那日他登门拜访,本想探探薛卢的真实,但是薛卢不在府,他便被请到府中的客房稍候片刻,薛卢此人虽然严谨但是府中不怎么设防,他很容易就进入了薛卢的书房,就在他壮着胆子翻阅薛卢的往来信件,他察觉出了薛卢与李尧天的关系不一般,震惊之下他仓皇而逃。
从薛府仓皇而逃的崔影之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难道他真的被薛卢骗了?那张英绻怎么办?她此生都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下,若是她知晓了自己错信了人,将敌人护至如今的高位,她怎么接受的了?
而他,又有何颜面面对清城满城的孤魂?
薛卢虽然在家中并不设防,他十分自信自己的拿人之术,能被他请回家的人,绝对是他可以信任的。只是等他回府听闻崔影之已经离开时起了疑心,崔影之来找自己应该是有要事,否则他不会轻易上门,怎会一走了之?
他仔仔细细翻阅了自己案板上的行文,偶然看见凌乱的信件,他的习惯是将东西整齐归置,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凌乱的东西,除非是有他人翻阅过。
崔影之。
他若是察觉了自己当年设下的陷阱,只怕会投靠燕昭,自己已经失去了沈从之的助力,绝不能再将手中的权力拱手相让给燕昭。
那不如就此了结了崔影之。
他派人伪装成燕昭的手下,在城南约见崔影之。实则等他独自前往城南后,在暗中无人处将崔影之绑至薛府。
“说话呀,”薛卢扯下崔影之嘴中的抹布,“你不交代,你夫人的性命可保不住了。”
崔影之为保张英绻的性命只好将自己偷看了薛卢信件一事交代了,薛卢眼中弥漫出危险的神色,看来崔影之和张英绻今日两人都得交代在薛府了。
薛卢杀心已起,在手下的人却来回禀:“江时梨来了。”
薛卢震惊之下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就在崔影之以为薛卢会就此停手时手下的暗卫接过落地的刀,快速在崔影之的喉管处划出一道口子,崔影之还没反应过来便咽了气。
“悄悄儿的将人从暗道送出去,装被抢劫样扔到城南。”薛卢擦拭了一下手中的血迹。
江时梨正赶到薛府,见张英绻在廊间与薛府下人拉扯,张英绻想往府内冲,却被下人拦下,江时梨拉住张英绻对她摇了摇头,若是崔影之真的在薛府,那张英绻不应该出现在学府,如今这一闹,崔影之怕是凶多吉少。
心下如此想着,只见薛卢衣冠楚楚从后院走来,边走边笑道:“贵客驾临,是我薛某不曾迎接。”
张英绻毫不避讳问道:“崔影之呢?”
薛卢惊讶道:“崔大人?我瞧着他下了朝便往家的方向走了,怎么还没回家吗?”
张英绻推开下人,一把揪住薛卢的衣领道:“我知道是你,只有你。”
薛卢冷哼一声,甩开了张英绻的手道:“是我什么?崔夫人好生奇怪,自己夫君不见了踪影不去酒楼找,倒找到我府上来了。”
“薛卢,你这个北筱王室弃子有何脸面在我清城人面前放肆,”张英绻着急到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