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和郑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欣喜毫不遮掩。
到底还是郑风年长一些,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或者说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关于自己弟弟跟谷青言之间的事情,郑风多少也知道一些。谷青言能够不计较,已经是难得,如今还愿意给他们多一个名额,这简直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违反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谷青言很有可能会提出其他的要求。
为了亲人的生命,他们自然愿意付出很多。如果谷青言让他们背叛key集团呢?
谷青言看着兄弟二人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跟这些人打交道多了,他也大概能猜到这些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谷青言依旧神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身后紧张的兄弟俩:“我本来还真没打算要什么,但瞧你们的反应似乎十分有趣。仔细想想,我是应该提点要求,毕竟这的确是个大人情。”
谷青言话音落下。郑风和郑远更加紧张了,只有苏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了解谷青言,也猜到了谷青言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们不可能背叛key集团。大家都是船上的人,没必要把船弄沉了。”郑风抢先一步说道。
谷青言听到这话顿时笑了起来,笑容讥讽。
他翻转手腕,曲起指节在桌子上滑动,指骨摩擦桌面,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想什么呢?我说愿意帮你,是因为你帮过苏朗。你们怎么做人我不管,我有自己的做人准则。”
回想起当初帮助苏朗的事情,郑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他当初的确帮过苏朗,可也借此设套,让谷青言成为了局中人。
之所以一开始郑风没有拿这件事作为条件谈判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只是他没想到眼下谷青言会主动说出来。
“那师兄你的要求是什么?”郑远沉不住气,追问道。
“我的要求是再给你们一个名额。”谷青言此话一出,郑风和郑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们从来没有奢求过这一点,可眼下谷青言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那阿姨呢?她不跟你一起去地下避难所吗?”郑远不解地问道。
谷青言摇了摇头:“我已经打过电话问母亲了,她不愿意成为我的枷锁。她说世间万物皆有命数,她只想做她自己,不想做别人用以要挟我的工具。”
虽然跟谷青言的母亲素未谋面,但苏朗还是升起敬佩之感。
能在生死面前如此洒脱的人并不多,谷青言虽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但他的母亲给了他真正的大爱。
确定谷青言没有开玩笑之后,郑风和郑远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简直比中彩票还要令人高兴。
谷青言微微转头,望向兄弟二人,语气上挑:“爸爸、妈妈、女儿,这是你们最想救的三个人,好像似乎并未听你们提起过自己的爱人?”
谷青言话音落下,郑风和郑远皆是神色一滞。
谷青言望向郑远:“你女儿尚且年幼,没有母亲在身边真的可以吗?”
还不等郑远回答,谷青言又望向郑风:“你跟医院那位女士的爱情故事,我也有所耳闻。从未动过真情的浪子在这个年纪找到灵魂伴侣,的确十分不容易。她已经打算把后半生都托付给你了,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自己苟活于世吗?可如果你陪他赴死,本属于你的那个附加名额也就没了。啧,好可惜。”
没错,如果放弃,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那些名额本就是附属品,是用来操控员工的工具。如果员工都不在了,名额自然也会随之取消。
所以即便是为了家人,郑风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他甚至没有跟爱人一同赴死的资格。
谷青言望向窗外的风景,歪着头若有所思:“这种时候该怎么选呢?是让弟弟一家团聚。还是让哥哥与一生唯一心动之人厮守,不负深情?如果选前者,也不知道哥哥看见弟弟一家三口温馨的场景时会不会想起自己辜负的佳人?如果选择后者,没有母亲陪伴的孩子又该多么可怜?”
郑风和郑远面面相觑,即便谁都没有说话,苏朗也猜得到他们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正在瓦解、崩溃……
在来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谷青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眼下谷青言的意思十分明白,要不然就一个名额都不给,要不然就必须接受两个名额。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兄弟二人都背叛过谷青言,但谷青言并没有选择报复他们,而是选择给予。
他们要一个,就给他们两个,绝口不提背叛之事。
得到的越多,需要面临的选择也就越多,选择的越多,放弃的也就越多。
这本就是一个死循环,无处可逃。
他们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规则,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早就没有了回头路。
“哥……”最终还是郑远先开了口。
他只简简单单地叫了一个字,但郑风却跟着红了眼眶。
他们之间算不上兄弟情深,只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很多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明白。
仅仅是这一个字,就足以让郑风知道郑远的意思。
他在求他,求他放弃,求他做一个背信弃义,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