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杀了杨玉尘!他是蜀郡杨氏的灭门凶手!”
“杨庆这厮虽野心不小,但至少也在反抗楚霄,他究竟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挡了你的路,竟遭此一劫?”
“罪孽深重,他都有逆魂这样的邪物了,灭门又有何难?”
“放屁!此事太多漏洞,为什么不查?!不就是给你们一个可以拉人下水的理由吗?”少女反驳的声音渐起,她走出前来,一一指责这些人是非不分,连蜀郡都守不住,她有证据证明姜听云从未去过蜀郡,又何谈什么和楚霄暗渡陈仓?
“逆魂啊!楚霄深居江门府,不一样在用这种损阴德的东西替他做事吗?”
“明淑!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他说好话?明摆着的事实你不看,非要搬出自己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你!他需要做这些事招惹血腥吗?!你们分明就是嫉妒!”明淑驳得面红耳赤,薛允申把她拉回身后,她还要再争论,“师父!”
“别说了。”
真是匪夷所思的经历,姜听云记不住他们说了什么,明淑又替他拦了多少。但他知道杨庆里衣的颜色,袖口有什么花纹,除了身为凶手的他,谁能记得这么清楚?
这就是证据啊。
修士们不仅有缚仙绳,还有能让人只说真话的法宝,他自己都把行凶过程吐得干干净净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还能怎么辩解呢?
杨雪儿死在广林山,死在与他的最后一面,是他把同门推下了山,杨庆为讨公道,竟也惨死在家中。
这是外界广为流传的版本。
死无对证。
所以不管中途有多离谱,线索有多曲折,就凭他完整说出经过,便证明了一切。
杨家上下五十六口人一样的死法,像祭坛似的规规整整摆在院中,踩上去时那血都能没过脚踝了。
谁知道姜听云为什么要杀他们,甚至连他也信了人就是自己杀的,即便后来幡然醒悟,出事前他压根没去过蜀郡。
但是大家都说,逆魂啊!那条邪龙不就是这样用的吗?
有时候人死了真的能抚平一切罪恶,谁还记得杨庆生前做了什么,他差点就要成为第二个楚霄,只是大家都选择了遗忘,如今蜀郡失守,就想找个人宣泄情绪而已。
其实就是一句话:杨庆都死了!还想怎样呢?
“此子曾经做过青云社的领头人,又护着沈宗主上位,功不能忘,但赏罚分明,既做出这样的事,也得还杨家一个公道。”
“没错!”
他们义愤填膺,说他是第一就是第一,说他是罪人就是罪人,从神坛到泥沼只在一念之间,所谓赏罚分明,竟也全凭一张嘴而已。
只是姜听云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般的。
他低头去想,脑子不受控制地发出轰鸣声,好像又回到了那晚的雨夜,还有那段并不属于他的记忆,都一并涌了进来。
记得昆仑虚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春雨,乌云盖过天空,大雨哗哗啦啦地遮住了姜听云前方的路。
就在这风声鹤唳之下,他听到了身后的锁链声。
困住他几年的噩梦,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姜听云手脚并用,溅起的泥水弄湿了他的衣角,但身后人似乎并不乐意再玩猫追老鼠的趣味游戏了。
大雨滂沱中,姜听云看清了他脸上残缺的白色面具。
无人知晓玉面狐何时潜入昆仑虚,又在门派里蛰伏了多久,姜听云原以为离开雁城后就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他居然跟到了这里!
“那婊子呢?她死哪去了?!”玉面狐翻遍整座昆仑虚都没找到姜莛颜,说好的仇人就在这里,为何迟迟不见她身影?
既然如此,那就由姜听云替她偿还好了。
这几年的时间,修为高涨的可不只有姜听云一个人,玉面狐能杀了杨庆全家,一样也能杀了他。
但他没有想到,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
是啊,楚霄的对手,哪里好对付。
姜听云扑倒在雨水中,早就看不清玉面狐的面具,却能听到对方的笑声以及那铮铮作响的铁链声。
石阶上沾满了两人的血,渐渐与泥水融合,那一路竟是如此惊悚,玉面狐看着他张合的嘴,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最后同样被雨声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