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看到唐蔚生一身是血的时候,宣哲一点儿都不想理解,亲情素来都充满了偏袒,总之站在他的立场,不明白谈黎到底是怎么做的,才能叫唐蔚生孤注一掷地走这条路。随后医生出来,带给宣哲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一张病危通知,宣哲整个人沉得像山,清风都不能自他身边流淌,舁签了下名字,随后当机立断,打电话些年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部整理成一一个纪念册,方便女人随时翻阅。
唐琬素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宣家,留在唐蔚生跟前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期间谈黎来了好几通电话,闻霜都赌没接,唐蔚生死生不知,他也不是那么,地想讲道理。
宣哲坐在长椅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么一个画面,有点儿模糊,但是不妨碍回忆,六七岁的奶娃娃,抱着一一个海绵宝宝的奶瓶跟在自己身后,颇为烦人的小尾巴,宣哲那时候也小,只知道是这个孩子的母亲破坏了自己的家庭,满心厌恶,故意吓唬唐蔚生,小孩怯生生地后退两步,擦擦鼻涕泡,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眼底是一-片崇拜。
唐蔚生行至今日,宣哲扪心自问,他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
可人人都有无奈,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宣哲忽然开始后悔,他看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想着只要唐蔚生出来,以后买成千上百个海绵宝宝不成问题。
再也不说他幼稚了。
甚至可以退一步,承认诺亚奥特曼不是宇宙第一。
宣哲只是发现,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唐蔚生。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闻霜跟宣哲同时站起身。
医生眉宇间全是疲惫,摘掉口罩倚在门口,笑着点了点头:“救回来了。”
闻霜脑袋“嗡”一声,把刚才心里拜过的神佛又拜了一遍,医生之后说的话他没太听清,但是宣哲听得一字不落。
“不过他的情况不容乐观,整个手术过程中没有什么求生欲,失血过多导致脑部缺氧,什么,时候醒来是个未知数,希多多陪伴。”
宣哲请了最厉害的医疗团队,最好的护工,单独一间的病房,唐蔚生无知无觉地躺在里面,脖颈上
缠着一圈绷带。
窗外开始风雪肆虐。
闻霜要拍戏,黄台月那边催得紧,他只能抽空来医院,起初两天还要避开谈黎,一直不接电话肯定会惹得谈黎怀疑,闻霜后来也接了,只是一问三不知,想到唐蔚生昏迷前最后的恳求跟叮嘱,嗓子就跟塞了棉花似的。
谈黎从闻霜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而唐蔚生电话直接关机,生气了谈黎无奈,他真的没办法原谅唐琬素。
“小黎。”谈母敲门进来,端着一杯热茶,神色担忧:识的朋友吗帮忙打听打听。”
“没事的妈,有些是机密,关机很正常。”谈黎信口胡诌,将母亲鬓角的白发往后捋了捋:“蔚生回来我第一时间带他来见您。
谈母紧蹙的眉稍微舒展开,连连点头:“哎,成!我给蔚生做排骨吃。”
就这么过了一周,闻霜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眼睁睁看着唐蔚生一点点瘦下去,他像是真的对这个世界别无所求,又或者说要等的人迟迟没来,于是越来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