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川乡位于若狭国南部的一片群山之中,除了一条险峻的山道沟通若狭、近江俩地之外,可以说是四面都被群山环伺。
这样的穷乡僻壤再加上独特的地理位置,便成为了“三不管”地带。
这里鱼龙混杂,有各地的游商,有来此谋生的艺伎,有游女(比艺伎更为低贱的j女),总之这里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严格意义上讲,熊川乡是若狭武田家家臣松宫氏的领地,但是对于熊川乡这块领地,松宫家也是鞭长莫及。
松宫家的放任不管,致使熊川乡一带彻底成为了“无主之地”,直到上野沼田家的一支迁移到了此处定居,熊川乡便隐隐有“沼田家所领”的态势。
但是作为外来者,沼田氏(指若狭沼田氏)虽然对熊川乡形成了实际性的统治,但是却并未得到熊川乡名义上的领主松宫家的承认,更不要说松宫家的老大武田家了。
熊川乡并不大,本地农民不过百来户人,总人口不超过五百人。
以往这样的地方根本入不了松宫家的眼,这也是熊川乡成为“三不管”地区的原因。但是最近俩年,松宫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这块领地来。
而当松宫家当主松宫玄番允派人前往熊川乡时,突然发现,熊川乡已经被其他的人占据了。
这就不能忍了。
我虽然看不上熊川乡,但是这好歹也是我的领地,就算我不要,那也轮不到其他人啊!
松宫家也只是一个所领不过几个乡的小豪族,本据在熊川乡西北方向不远处的膳部山,称膳部山城。在得知熊川乡被沼田家占据之后,气急败坏的松宫玄番允立刻征集了三百农兵朝熊川乡进军。
但是沼田家也不是吃干饭的,集结了一批不怕死的农民和在此地混日子的浪人山贼,组成了一支外人眼中的“乌合之众”。然而就是这群乌合之众,却将松宫玄番允的数次攻击击溃。
不甘心就这样失败的松宫玄番允见来硬的不行,于是便开始从另外的地方想办法。
很快,松宫家做出了反应,封锁了熊川乡若狭国其他地方相通的道路,导致若狭以及其他地方的商人都不能同行此处。虽然有许多不怕死的,诸如之前的孙六郎这样的人偷偷通过这里,但是以往“热闹”的熊川乡确实是一蹶不振起来。
更重要的,之前为了抵御松宫家,沼田家集结了大量的农兵和浪人。俩百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所好甚大,沼田家根本负担不起。
在弹尽粮绝之前,沼田家无奈之下打起了过往商人的注意。数天之内,三四队经过此处的商队都遭受到了劫掠。虽然此举无疑是杀鸡取卵的取死之道,但是事到如今沼田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次郎,刚刚有村民来汇报说,今日有俩名武士模样的男子游荡在各村之中打探我们熊川乡的情报,会不会是松宫家派来的奸细”熊川乡一处偏僻居馆内,一名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出声道。
坐在男子身侧的是一名身穿浅红色狩衣的俊秀男子,手持一把桧扇不时摆动俩下。
“兄长,若是松宫家的人,定然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进入熊川乡的。依在下之见,这俩名武士也是初到此地。”俊秀男子笑着说道。
精壮男子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松宫家给我们的压力实在太大,吾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最近不光是若狭,隔壁近江高岛郡也爆发了战事。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有商人再经过这里了,在下认为我们的当务之计,还是思考一下昨日抢的这批粮食消耗完之后该怎么办吧”俊秀男子继续开口道。
“这批粮食足有三百石,省吃俭用的话够我们三个月的用度了,拖到入冬大雪封山之际,松宫家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兄长,这次为了对抗松宫家,我们还动员了附近的村民,并且征集了村民们的粮食。眼下很多村民家中已经没有过冬的余粮,再加上没有商队来此,村民们也没有了生计,恐怕到时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听到这里,精壮男子摸了摸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兄长,前不久松宫家不是派人来劝降么。不如我们假意投靠松宫家,不过以此作为条件,松宫家需将熊川乡的领地正式授予我们沼田家。”
“如此一来,虽然我们成了松宫家的家臣,但是至少保住了这块好不容易才获得的领地啊。数代先祖费尽心血才得到的熊川乡,可不能就这样毁在我们兄弟手中啊。”俊秀男子也一脸挣扎的说道。
精壮男子叹了口气,刚刚抬起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名头上缠着布巾的老者走到了馆前的庭院中跪了下来,“多目村乙名(注1)喜太郎见过二位大人。”
“何事?”
“刚才有俩名自称京极家武士的男人找到了小人,让小人代为通报,他们想与二位大人见上一面。”喜太郎埋着头说道。
“京极家的武士?”精壮男子和俊秀男子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我们与京极家素无往来,怎么今日突然有京极家的武士造访?”精壮男子一脸的困惑。
俊秀男子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不管什么原因,还是见上一面听听对方怎么说吧。”
注1,乙名:乙名类似于村头或者村庄长老,一般由惣村(注2)里年龄较老经验丰富之人担任,或者村中寺社的神官担任。
注2,惣村:一种农民自治化的村落集体,虽然名义上归属大名配下,但是自主度很高。一些惣村中的佼佼者更是与大名或者豪族国众有密切的联系,部分惣村中实力强大者,与守护或者国众缔结了主从关系,慢慢形成一种在地(本地)武士,称为“地侍”。
惣村自治程度很高,有专属的“村规”等制度,发生重大事件时则由全体村民商议决定。同时惣村的乙名等人会代替领主征收农税等各类税收,从而使大名保障乙名的权威。当然乙名同时也要承担因为征收不力而造成的责任。
同时惣村中也有“公共财产”,比如部分农田被划归为“神社田”,产出的收益被用以神社的日常所需(看过大河剧女城主直虎的书友,可能会对这些有些印象。)
当然,惣村有益处自然也有坏处。
惣村的自治化程度太高,往往会爆发“土一揆”,即农民起义。爆发土一揆最多的原因,一般是这些惣村的农民们想要要挟领主发布“德政令”(减免税收或者免除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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