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
“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
可池敬遥不一样……
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
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
“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
“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
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
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
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
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
“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
“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
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
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
“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
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
“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
“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
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
“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
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
“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